第六十四章 新的秩序(下)

  </br>  一路北来,李晔都在考察契丹各地城池规模,孔家文化生长,与国家体制的建设情况。所见所闻,让他对耶律阿保机有了越发深刻的相识,心里也禁不住对他有了一分钦佩。

  因为统一契丹、征服草原时间不长的关系,一切都只是雏形,加上这场战争的破损,许多工具都面目一新。

  然而搭建完整雏形,实在是最难的,只要这个头开起来了,后面的一切都只是时间问题。

  而眼下这种局势,正是李晔所需要的。

  如果契丹国体制已经结实,契丹人国家看法已经成型,那么要将他们酿成心向唐朝的人,直至彻底同化他们,就要难许多。

  现在契丹人明确了也起源适应了国家统治,却还没有那么深厚的国民意识,最是适合李晔革新不外。

  到时候革新完了契丹人,由草原人去影响草原人,总比让中原人改变草原人简朴得多。

  “耶律阿保机多年的起劲,似乎都是在为你做嫁衣裳。”

  望着正在修复西楼城池的契丹人,岐王发出了这样的感伤。

  鞑靼、黄头两部转交契丹俘虏、仆从的差事,前几天就已经完成,如今他们大部门都在唐军营中,被唐军控制着,只有其中体现良好的人,才有资格被释放出营,去修缮他们之前的国都。

  凭证李晔的部署,这些人也会是第一批取得大唐“户籍”的人,受到大唐的认可与掩护,最先回到之前熟悉而热爱的放牧生活中去。

  岐王这样的感伤,李晔这些时日听到了不少,都是麾下文官发出的。

  李晔到契丹来,既然是为了改变这里,统治这里,自然不行能不带文官团体。雄师后面随着文官,战事竣事就连忙吸收地方,那是他征战中原时,就习用的手法。

  一些出自长安修行学院,之前在军中担任武职的学生,现在也加入了文官的队伍,开始由大唐修士和军队掩护着,深入草原各地考察,与牧民面扑面交流,为接下来的政事做准备。

  有草原牧人做向导尤其是契丹人,他们的差事没理由不顺利。

  长安修行学院造就学生的宗旨,就是学成后为国所用,所以比起寻常文官来,他们对草原的相识实在还要多一些。

  就像张长安,他在进入草原之前,可是就学会了草原上几种主流语言,虽然说得欠好,但总归是委曲能交流,这就是体现。

  “前人栽树后人纳凉,这话用在耶律阿保机身上,听着是怪异了些,但原理就是这么个原理。”李晔笑着回应岐王。

  实在他更想说的是,在地球上,中原之所以是厥后谁人中原,就是无数先辈英雄、仁人志士不停起劲的效果。

  他们有的人是为了成就自己的皇图霸业,有的人是为了求得进身之阶,但从历时长河的角度看,没有他们的起劲,就没有李晔穿越之前,中原民族融合的大好局势。

  虽然历程曲折了些,血与火多了些,灾难与痛苦也深重了些。

  从这个意义上说,耶律阿保机只是他们之中的一员。

  “耶律阿保机的丧葬仪式快到了,

  原本我以为,到时候你没须要露面,可是听了你刚刚这番话,我倒是认为,你应该给他写一篇祭文。”岐王想了想道。

  李晔对此很是认同,“应该写一篇祭文。”

  耶律阿保机下葬时,有唐人给他的祭文,这也就意味着,他获得了唐朝的官方认可,隐藏的意思就是,契丹成了唐朝的一部门,已经属于大唐。

  这,即是盖棺定论。

  也不知道耶律阿保机听到这个消息,会不会从棺材里爬出来。

  “对了,月里朵你企图怎么部署”岐王露出一个邪恶的坏笑。

  李晔翻了个白眼,“我对她没兴趣,自然是你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

  他不是失败者,不需要靠征服对手的女人来彰显自己的强大;他也不是失常,不需要靠凌辱此外君王的女人来满足自己的阴暗心理;他越发不是曹孟德,有收集人妻的怪异癖好。

  岐王见李晔果真没把月里朵放在眼里,就正经道“这个女人照旧不错的,可以让她发挥些作用。

  “眼下的契丹终归需要一个台面上的统领,来凝聚人心为皇朝所用,这个角色让女人来继续,总比男子要好一些。而且作为耶律阿保机的女人,由她出头也能更好消除契丹人对大唐的敌意,和契丹的种种不安因素。”

  这是个不错的建议。

  但李晔并不是很认同。

  月里朵,也就是述律平,可不是什么简朴人物,在历史上也是有名的。她现在还年轻,不够成熟,看着人畜无害,但她的上限却很高,未来她自己就是不安宁因素。

  “此事日后再说吧。”李晔决议认真思考一下这个问题,主要照旧要看看月里朵的心智,如果她敌视大唐的话,这件事虽然有莫大利益,但也没得商量。

  李晔和李茂贞回到营帐,护卫禀报说萨立科求见。

  “鞑靼部在西楼的事已经竣事,现在已经快要入冬,还请安王殿下准许,让我们及早回到自己的领地,趁着隆冬降临之前,让牛羊养一些肥膘。”萨立科行礼如仪,敬重的说道。

  今年因为一连时间很长的大战,草原上放牧的人淘汰了太多,牛羊也少了,这就导致现在牧草生长得很丰茂。

  战士若是抓紧时间回去放牧,简直还能让牛羊遇上最后一点增肥时节。

  不外李晔却知道,萨立科之所以着急走,实在是不想加入耶律阿保机的丧葬仪式。

  这是兢兢业业的避嫌行为,萨立科不想让李晔以为,他对耶律阿保机抱有某种同情,省得被李晔怀疑。

  萨立科有这种担忧,并不是空穴来风。

  此外暂时不说,这些时日,鞑靼、黄头两部在移交契丹俘虏的时候,因为刚死了酋长心怀不满,在某些看不清形势的强者的鼓舞下,黄头部一些战士泛起了不配的情况。

  于是,战争已经竣事的西楼,又多了成片的尸体,血流成河。

  原先只比鞑靼部稍弱的黄头部,到现在,部落规模已经只有鞑靼部一半多一点。

  萨立科虽然清楚,李晔不想格外打压黄头部,这会让草原局势

  失衡。究竟,黄头、鞑靼部、契丹三足鼎立,比鞑靼部、契丹两方制衡,对大唐来说要好得多。

  但黄头部的人自己找死,李晔并没有心慈手软。

  萨立科不想再面临杀气如此深重的李晔,生怕哪一天,李晔以为鞑靼部实力大了些,然后寻个由头,就灭杀鞑靼部一批人。

  这种事说起来无理了些,但萨立科却不得不担忧它酿成现实。

  “酋长要走,孤自然不会阻拦。这场战争,鞑靼部立功也不小,孤会记得的。来日酋长若是有闲暇,接待来长安做客,孤一定尽田主之谊。”李晔的笑容很温暖。

  萨立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他现在就看不得李晔笑,总感受笑容里有刀子;而从李晔嘴里说出来的话,他总是情不自禁会往深处想。

  譬如说现在,李晔说接待他去长安做客,这在萨立科看来,就是在威胁他小心行事,否则就会把他抓到长安去。

  至于什么尽田主之谊,呵呵,还不知道是不是一杯鸩酒呢。

  萨立科自己吓自己,很快就变得恐惧不安,为了乐成脱身,他咬了咬牙,只管让自己笑得真诚而谄媚,“安王殿下,我看西楼的牛羊似乎不多,这对安王的大计是倒霉的,鞑靼部愿意孝敬三十万头羊,五万头牛,一万匹战马,只求能有助于殿下”

  他们攻占西楼,掠夺的不仅是契丹人,尚有契丹人的财富。

  李晔到来后,只是让他们释放契丹人,并没有剥夺他们的战利品,用李晔的话来说,你们违反了军令,孤也处罚了你们,但孤很守信,不会敲诈你们。

  所以萨立科虽然恐惧李晔,但对李晔并没有几多不满。

  李晔对萨立科的深明大义很意外,不外这样的好事,他自然不会拒绝,况且这照旧对方主动提出的,再者,西楼现在简直缺牛羊,“酋长如此慷慨,孤很谢谢。”

  见李晔满足,萨立科长舒了一口吻。

  在鞑靼部脱离后,黄头部新酋长也来离别。这位新酋长颇为年轻,也就四十岁不到的样子,被选中为新酋长,其时尚有人不平,在唐军杀了许多人后,他现在职位已经很稳固。

  黄头部也主动孝敬了许多牛羊。

  加上鞑靼部的馈赠,唐军的军粮有了短期保证,而西楼的契丹人也算是有了重建家园的资本,李晔不必从别处给他们找粮食了。

  数日后,耶律阿保机的丧葬仪式顺利举行,大唐的文官当众宣念了祭文。

  尔后,一代枭雄耶律阿保机入土为安。

  加入仪式的契丹人许多,上到权贵下到普通战士,耶律阿保机究竟是他们的英雄。

  听到大唐文官念祭文的时候,普通战士只能意识到,英雄的耶律阿保机获得了大唐认可,这让他们感应自满、自豪。他们并没有明确,在潜意识里,他们已经第一次认同了大唐处置惩罚草原事务。

  契丹权贵则是面色庞大,虽然大部门人只能感受到怪怪的,但其中的智慧人,已司明确这篇祭文意味着什么。这些年面色大变,满心凄凉,知道自己彻底失去了在草原上的权力与职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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