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温以深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男人?

  他容貌出众,谈吐优雅学识渊博,一举一动间总散发着一股子落落大方的贵气。

  他自称是小镇里的美术老师,画得一手的好画,沧蓝曾经看他拿着素描本在海边一坐就是一下午,如果说展暮像是隐藏在深海底下,可以随时将人吞噬的波涛,那么温以深无疑就是一溪款款而流的清泉。

  儒雅的举止,得体的仪表,他甚至不需要做什么,只是静静的往旁边一站,便能给人一种干净舒服的感觉。

  短短的四年其实改变不了什么,当沧蓝重新踏上b市的港口,没有故地重游的喜悦,反倒因为时间的沉淀,心境与当初大有不同。

  她拒绝了温以深的好意,找了一户简陋的出租房暂居,毕竟以她现在的经济能力,是绝对住不起动辄好几百一晚的大酒店的。

  温以深提着行李跟在她身后,不依不饶的劝道:

  ”小蓝,跟我去住酒店吧,这里治安不好,我不放心你…”

  沧蓝没理他,接过房东给的钥匙就往楼上走,这里每一层楼会有两件对立的房间,空间不大,来这里租房子的多数是附近的学生。

  楼下有一家小卖部,生意不是太好,坐在门口看店的是一个老头子,闲着没事挥手驱赶着正在头顶上盘旋的苍蝇。

  她气喘吁吁的爬上了六楼,一点点路程都能出了一身的汗。

  身后递过来一块干净的手帕,难得的是平时也没见怎么运动的温以深这一路跟来倒是脸不红气不喘,嘴角依旧挂着那抹公式化的笑。

  沧蓝不客气的接过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虽然心底很是诧异,这都什么年代了还会有男人随身带着一块白色的帕子…

  房间很小,连个客厅都没有,厨房出来后就是卧室,那里独独一张床就占去了大部分的空间,她侧着身子进厕所里看了看,注意到里面用剩的洗浴用品,大致猜出了上一任租客是个女生。

  温以深紧皱着眉头站在门外,狭窄局促的空间里,简陋的家具让人一目了然,他张了张嘴,可是在看到女孩放下行李,着手整理的时候,到嘴的话又收了回去。

  他不明白沧蓝这个小女人怎么能这么固执,与他在一起,她就算想住总统套房也没有问题,何必委屈了自己憋屈在这个小地方里。

  沧蓝扭干抹布擦了擦床头旁的四方柜,又在里面垫上一层报纸后,这才把衣服放进去,她抬头注意到温以深还站在门口,便道:

  ”以深,这里挺好的,你不必担心我。”

  环境是简陋了些,可贵在便宜,她暗暗算着

  自己的存款,交了房租之后,所剩余的钱也只是刚刚好够两个月的花用,接下来她得张罗着去找份兼职糊口了。

  看到温以深欲言又止的模样,沧蓝对他摇了摇头,在对待金钱上面,难得的坚持,她希望两人是在同等的地位上建立男女关系,既然她有工作的能力,为什么要去依赖男人。

  想起上一世那段失败的婚姻,其中,她得承担很大一部分责任,别说展暮,就连她也瞧不起当初的自己,一个害怕承担,害怕负累,靠着仰人鼻息过活的娇小姐,没有索要平等对待的资格…

  温以深耸耸肩,见拗不过她,只能转身朝楼下走去,当沧蓝以为他终于打算要离开的时候,楼梯口再一次传来脚步声,而后便是温以深折回来的身影。

  他朝她晃了晃手里的钥匙,拉着行李住进了隔壁的房间。

  b市的物价在国内不算高,可为了省钱,沧蓝还是决定出去买点菜回来煮,对比超市高出许多的菜价,她选择了绕远路去隔壁街的集市买。

  温以深闲适的跟在一旁,似乎对这种小地方颇感有趣,甚至蹲□来与她一同挑选盆子中的鲫鱼。

  他较有兴味的看着平日里温温吞吞的小女人与人讨价还价的模样,瞪着一双大眼装出一脸的凶相,倒是真能把店主给唬住了,最后,当他们走出集市,提着两手沉甸甸的战利品时,温以深有些咋舌,他从来不知道,原来只需要花很少的钱就能买到这么丰富的一餐。

  沧蓝没注意到他心中的想法,只是在一旁默默的数着自己钱包里的纸币,在经过超市门口的时候她站住了脚。

  从温以深的角度看去,只见刚才还凶巴巴的小姑娘在瞬间又变成了那个怯生生的美娇娘,她红着脸偷偷瞧了瞧自己,有些腼腆的说道:

  ”以深,你能不能在门口等我…我有些东西要买。”

  ”一起进去?”温以深勾着唇,不咸不淡的说:”正好我也需要添置点日用品。”

  沧蓝脸上的笑一僵,他没给她拒绝的机会,提着满满的两大袋子率先走进超市。

  沧蓝在原地愣了片刻,看着他越走越远的背影,也只能默默的跟了上去。

  温以深推着购物车走在前面,随手捡着什么,挑着最贵的就往里扔,而沧蓝的目光一直偷偷流连于右手处的卫生棉上,算算时间自己的月事也快到了,本来打算一个人进来把这些私密的东西备齐的,现在也只能等过两天,他不在的时候自己再出来买了…

  沧蓝从架子上拿了一块最便宜的毛巾,和一些洗漱用品,扔进了篮里。

  听到响动,温以

  深回头看了她一眼,这间超市规模不大,所以在这里找不到他平常惯用的牌子,无奈下也只能挑最贵的,毕竟价钱摆在那,即便质量不如一些高档品,也总比便宜的强。

  趁着沧蓝跑去食品区的空档,温以深拿出她刚才扔进去的东西,一样样的摆了回去,最后挑了几个看着还算不错的牌子,放进了购物篮里,末了,还把自己的物品堆在了上头。

  沧蓝拿着酱油瓶回来的时候,他就跟个没事人似得,站在架子旁挑他的内裤…

  见状她脸一红,没敢靠近,只是站在入口等着。

  直到结账了,她才发现不妥,抱着购物篮她固执的对着温以深说:

  ”我自己付。”

  温以深没理她,笑着把卡递给收银员,直接把帐给结了。

  天气炎热,超市门口挤着不少纳凉的人。

  ”多少钱?我还给你。”沧蓝小跑着跟在他身后说。

  在外人眼中,沧蓝节俭得有些抠门了,特别是对待她自己,谁家的姑娘会买几块钱一块的香皂洗脸的,冬天里连护肤品都舍不得买,也幸亏她天生丽质,皮肤比一般人要好。

  可这也只是因为年轻的关系,温以深放慢了脚步,暗自打算着,为了自己往后的福利着想,再也不能任她随意糟蹋了。

  ”以深,你别这样。”她捉住他的手说道:

  ”你让我自己付。”

  温以深站住了脚,有些不解,他一个快奔三的男人,样貌好,家世好,要说从来没有过女人那是不可能的,可对比他从前的女伴,哪个不是挖空心思的要从他身上拿好处,谁像她…

  这小女人真是倔得要死。

  温以深在心里下定论。

  平时看着温温懦懦的,谁会料到在这方面犟得跟头牛似,一点弯儿也不会转。

  ”小蓝。”他叹了口气:”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我是个男人,更希望你能够去依靠我。”

  他打定了主意不收她的钱,她也没办法,最后只能跟着他回到了出租房里。

  傍晚,当沧蓝呆在厨房里忙活的时候,温以深就脱了鞋大咧咧的躺在她的床上,靠着墙翻阅着手中的画册,不知不觉的,男人像是累急,闭上眼就睡了过去。

  等到天渐渐黑了的时候,锅子里的鱼汤也熬得差不多了,她将刚在集市里买回来的碗筷洗干净,收拾好,等到一切弄妥了,便静静的走到床边。

  眼见男人似乎是真的累了,就在她犹豫着要不要把他叫醒时,他蓦的睁开了眼。

  四目相对,她悻悻的收回自己悬在半空的手,面上闪过一丝尴尬:

  ”饭…做好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温以深看她的眼神有些吓人。

  出租房里地方狭窄,连块能摆桌子的空地都没有,无奈下,她只能找来几张稍微大一点的凳子拼拼凑凑的好歹也能把厨房里的两菜一汤给放了。

  两人就这么窝在角落中解决了回到b市以来的第一顿晚餐,虽然寒碜,却也是异常的温馨。

  沧蓝庆幸温以深不是个挑嘴的人,一般她做的东西他都会吃,不像展暮,如果是他不喜欢的菜,不论她用什么方法去烹饪,他是连碰也不会碰的。

  饭后她在厨房里把碗给洗了,看了看窗外已经全黑的天色,斜靠在床上的温以深却没有半点要离开的意思。

  房间里没有电视,没有任何可以消遣的东西,他只能抱着刚才那本画册一页一页的翻看,安静的室内只余下他翻页的声音。

  沧蓝擦干净手,有些犹豫的看着他。

  ”以深。”她叫着他的名字,这个点数两人孤男寡女的呆在一个房间不是太好,可她又开不了口去赶人。

  ”小蓝。”他将目光从画册中抽出来,朝她眨眨眼:”过来,我让你看样东西。”

  沧蓝眼中闪过一抹好奇。

  温以深在看的是一张日出图,沧蓝将脑袋凑过去,她不是一个懂艺术的人,左瞧右瞧,除了觉得这幅画很漂亮之外,便再也看不出什么。

  她微微仰首,刚想要问,却见腰部一紧,半个身子向前倾去,幸而她眼疾手快的撑着他的胸膛,这才不至于整个人跌入他怀中。

  ”以深,你…”她皱着眉刚要开口,便觉眼前一黑,他一手扣着她的腰,一手按着她的后脑勺,薄唇直接吮上了她的小嘴。

  都到这份上了,她也明白了他的意思。

  沧蓝一阵心慌,想要推开的手却逐渐无力起来。

  ”小蓝,可以吗?”许是害怕吓着怀中的小人,他的吻并没有过度的深入,只是徘徊在门外轻轻的吮咬,很温柔,很细致,可扣在她脑后的手,却容不得她逃避。

  沧蓝撑在他胸前的手一软,大半个身体已经跌进他怀中,两人隔着衣服紧紧相贴,衣料摩擦着,她甚至能感受到他温热的体温正透过胸前的衬衫源源不断的传进自己身体里。

  她忍不住挣了挣,却发现抵在自己大腿内侧的热源越发硬挺,吓人。

  ”以深!”沧蓝有些慌张的叫住他。

  可出口的声音娇娇软软的听在男人耳中那就是绝佳的催、情、剂。

  ”小蓝,别拒绝我。”目光落在少女酡红的双颊上,他

  看得出来她在对待□上的羞涩,心中暗喜着女孩还是纯洁的,而在今天之后,她将会变成专属于他一人的天使。

  想着,大手便贴着她的腰线,顺着脊梁一路往下探去,或轻或重的揉捏,摩挲着她身上的软肉,力道恰到好处,不住的挑逗着她身上的敏、感、点。

  他卖力的想要勾出她的回应,最后一个翻身,将她压在身下。

  女孩将小脸埋在他的胸膛处,他没有看到的是,她的脸色已经开始发白,额头上的细汗甚至在他的衬衫上印出了一小圈的水渍。

  沧蓝揪紧了床单,衣服被一件件的褪去,明明是七八月的天气,却只觉浑身冷得吓人,在男人火热的爱、抚下,瑟瑟发抖。

  温以深只当她没有经验,温言软语的在她耳边说着情话,使出了浑身解数,又是亲,又是吻,力道放得极轻,只为了能让她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

  沧蓝掀开眼帘瞅着他近在咫尺的俊颜,身上的男人就像一堵墙,牢牢的罩在上方,目光落在他裸、露的胸膛,她不自觉的想起了展暮,他也喜欢用这个姿势,俯仰着,看着她的眼神就像是在看着自己的所有物。

  沧蓝哆嗦了下,脸色更为惨白,她在心中拼命的告诉自己,这个人不是展暮,他与展暮不一样,他对自己很好,很温柔,他将会是与她相守一生的那个人。

  一只大手覆上了她的胸、脯,在那里抚弄了一阵而后沿着小腹一路往下…沧蓝缩起肩膀隐去眼中的害怕,揪着床单的手指张了又合,却没有去阻止的意思。

  这种事早晚会发生,她知道自己逃避不了,便也就放弃了挣扎。

  虽然清楚其中的利害关系,可当男人碰上自己最隐私的地方时,原本绷得死紧的神经在一瞬间爆发开来,她呜呜的哭出声:

  ”以深…我不行。”

  第五十九章

  温以深只是停顿了片刻,而后抬起头来朝她安抚的笑道:”我知道你是第一次,放心,我不会弄疼你的…”

  一边说,一边揉捏着她腿上的软肉。

  沧蓝死死的咬着唇,动了动被扣紧的腿,眼中一片湿润,她推着他的胸膛重复的说道:

  ”以深,你放开我,我不行…我还没准备好…”

  少女羸弱的身体犹如风雨中的一株小花,泛着盈盈水光一颤一颤的惹人怜惜,两颗樱红的乳、尖印在苍白的皮肤上显得益发的显眼、诱人,温以深停下手里的动作,对上她哀求的目光,下腹蓦然一紧,眼中的欲、火汹涌而出。

  ”小蓝,给我吧,我会好好对你的…”

  有一瞬间,她觉得身上的男人,原本儒雅的俊容突然扭曲起来,再仔细看去,温以深的五官已然形成展暮阴冷的模子。

  他嘴角的笑容让人生寒,眼中的是毫不掩饰的欲、望,黑压压的一片深不见底…——

  小蓝。

  瞳孔紧缩,她惊到了极点,耳边甚至还萦绕着他可怖的声音。

  温以深扣着她的大腿将她后退的身子拖回,盯着她淡粉色的□,眼中猩红一片,小小的一条缝隙,光是看着就能想象到自己进入的时候,会有多紧…

  老旧的窗沿处生了一圈锈迹,每当微风拂过便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沧蓝摇了摇头,终于看清了眼前的男人,她蹩着眉头试图喝止他的动作:

  ”以深,住手!”

  可她的声音听在男人耳中却过于无力,不但没有起到制止的作用,反倒更像是夜里娇弱的啼鸣,可怜得令人忍不住要去得到更多、更多…

  温以深没有放开对她的钳制,他看着自己撑得鼓鼓胀胀的裤子,下腹又热又紧,不用看也知道那里面狰狞得吓人,如今已是箭在弦上…

  难道男人都是这样的?

  沧蓝顺着他的目光同样看到他发热的欲、望,眼中是藏不住的震惊与不信。

  往时男人温柔的形象在这一刻里被摧毁殆尽。

  她突然意识到,原来一直对自己体贴入微的人也有这么野兽,可怖的一面。

  沧蓝轻轻的喘了一声,使劲掰着扣在腰上的手,脸色苍白的看着他,模模糊糊的喊道:

  ”住手…求求你住手…我不喜欢这样…”

  男人喘息的声音萦绕在耳边,他很难受,看着眼前的小缝无比的想要一插而入,狠狠的贯彻到底,可是他知道不行:

  ”小蓝,我会让你舒服的,跟着我去感受,相信我,这并不可怕。”

  他低低

  的在她耳边诉说,就连爱抚的动作都是极尽的温柔,残存的理智告诉他,女孩只是初次,这一次的性、爱无论是对他,还是对她都至关重要。

  只不过他的故作温柔并不能对她起到任何安抚的作用,沧蓝依然绷紧了身体排斥着他的靠近,她的紧张,不像是单纯的害怕…

  如果温以深静下来细查,便能发现其中的不同,可已经屈服在欲望之下的男人并没有那份闲心,他只觉得眼前的白肉隐隐透出诱人的光芒,鼻间充斥着少女清幽的体香,她一声声的轻泣此时听来,更像是上好的催、情、剂,引得身下的火龙热的快要爆发出来。

  ”小蓝…小蓝…”

  他情难自禁的在她身上一阵乱嗅,湿热的鼻息在赤、裸的皮肤上不住游走,小腹下的硬挺不轻不重的摩擦在腿心处的软肉上,狰狞的蓄势待发着。

  沧蓝感受到他的侵略性,额上渗出的汗水一路滑入发内,直到消失在最深处。

  清冷的凉意从薄薄的头皮一路侵入底层,冷得她浑身打颤,头脑在这一刻益发的清醒着,这是什么感觉?

  此时身上的男人给她带来的并不是快感,而是更多的厌恶。

  纯白色的衬衫被敞开,松松垮垮的挂在胳膊肘处,娇嫩的前胸与被迫开暴露在男人眼前的下、体让她感到狼狈和屈辱,在沧蓝的内心中,温以深不过是个认识了四年,她有意与之发展的男人,而那也只是”有意”罢了,她对他,毕竟还不熟悉。

  两人的关系,也只是比陌生人更近一步而已。

  说到底,她无论是身还是心,都没有准备好要去接受这个男人。

  ”以深。”她在他身下断断续续的哭着祈求:”求求你…现在不行…求求你给我时间…我还不行…”

  ”小蓝,不要那么残忍,接受我…你知不知道,我快要疯了。”

  温以深喘着粗气,他看着少女稚嫩的肉体,眼中猩红一片异常的吓人,粗大的硬物抵在腿间,漠视了她哭花的小脸,他找准了那道细缝,在入口处摩擦了下,就要往里挺动…

  像是感受到即将到来的危险,沧蓝惊骇的倒抽一口凉气,凄惨的泣音梗在喉咙里,不上不下的就这么卡着,吸不进吐不出,原本惨白的小脸涨得通红,一股窒息的绝望兜头罩下,漆黑的大眼中印着的是男人变得扭曲的脸。

  在这一刻里,她所有的感官通通集中在身下,她感受到男人锢在自己腰上的手,他的力道很大,不用看也能知道那里一定红了一片,而后便是他一点一点侵入进来的□,逐渐扩张着她的身体,虽然只是在入口徘

  徊,暂时不得其门而入,可那巨大的物事却隐隐朝外散发出一股危险的气息…

  冷汗从他的额头上滑落,顺着发丝滴在她的腿根处,她太紧了,他一时半会儿还进不去,而每当男人向前挺进一寸,少女便撑着身体往后退去更多,最后被逼急的男人恼了,扣着她的腰往回拖,下腹一沉,也管不得她舒不舒服了,他只知道自己胀得快要爆炸的东西需要她,需要感受她温暖而紧致的包裹…

  ”不!”

  沧蓝撕心裂肺的尖叫,疯了似的挣扎,尖细的指尖蓦然朝他的脸上挥去,狠狠的划出了一道红痕。

  细长的伤口渗出鲜血,伴随而来的便是一声清脆的掌抠。

  上天对温以深一直是厚待的,他无论是家世、长相、财智皆属上乘,打从一出生,别人要努力许久,甚至是一辈子才能的东西他不费一丝一毫便能轻易的到手,二十八年里过得顺风顺水,正可谓是天之骄子,地之宠儿。

  而今,被女人打还是头一遭。

  可也正是这一巴掌,打掉了他的欲望和唤醒了他仅剩不多的理智。

  眼中的猩红逐渐退去,他目视着身下哭得狼狈的少女,虽然心里不会后悔刚才做过的事,可也暗自谴责自己的急迫,凝着她惊惧的大眼,他知道刚才的举动着实将她吓着,而也正因为这样,为他日后的便利带来不少的麻烦。

  思前想后,温以深便松开了对她的钳制,随即换回一副温和的笑脸:”我道歉,是我太急了,有没有吓到你?”

  脸颊上的刺痛让男人的不悦在眼中一闪而逝,可也只是数秒的时间,如果不是特别细心的人,是绝对抓不着的。

  这还是头一次,他赫连家族的少爷让女人打了。

  不论眼前的女人是谁,这种事在面子或是男人的自尊上都是绝对挂不住的,可他虽不愉,却又不能当着她的面发作,少女对他的戒心太重…温以深敛下眉眼,面上挂的是一贯和煦而虚假的嘴脸,总有一天,他要让她绝对的臣服在自己身下,求着让他上她!

  可也只是数秒的时间,他的狰狞,沧蓝看到了。

  眼中的惧意加深,当他一松开对她的钳制,她便连滚带爬的往床脚缩去,手忙脚乱的整理着自己身上的衣服,害怕的盯着他。

  ”小蓝。”温以深朝她伸出手。

  ”你别过来!”她歇斯底里的尖叫,脸上残留的泪水被风吹干,冰凉凉的一路冷入心肺。

  ”出去,你出去!”

  温以深又朝她靠近了几分,换来的却是她抖得更厉害的身体。

  他抑制着身下尚未平息的

  欲、火,尽量的放柔了声音:

  ”别这样,我不会伤害你的。”

  ”走开…你走开…”她哭着喊道,躲在角落里的身子缩成了小小的一团。

  ”小蓝。”温以深没有把她的话当一回事,伸出去的手轻轻碰上她的肩膀,然后一路划过象牙色的裸、背,或轻或重的在上面轻拍,面上扬着的是一抹慈爱的笑,就像是在安抚晚辈的长者:

  ”都是我不好,你打我也好骂我也好,就是别不理我,你抬头看我一眼好不好?小蓝…”

  而他温柔的安抚换来的确实她不断瑟缩的身影,看来这小姑娘是打定主意不会原谅自己了…

  室内的空气在一瞬间少得令人窒息,四周围突然静谧得吓人,耳边只余下两人一深一浅的呼吸声,片刻,就在男人的眼神越来越凶狠的时候,抱成一团的少女突然发出一丝娇弱的轻吟:

  ”以深。”

  男人敛去眼中的狼光,低下头道:

  ”我在。”

  ”你…”她缩着肩膀从手臂中抬头,哀哀的看着他:

  ”不早了,你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好不好?”

  ”不生我的气了?”他抵着她的额头,两手珍视的摸上那张带着水渍的脸,因为泪水风干的关系,手下一片冰凉。

  小姑娘又是一阵哆嗦,犹豫的看着他,最后咬着唇摇了摇头。

  那羸弱得仿佛可以任人轻亵的摸样,让他下腹又是一紧,忍不住涌起一股新的热潮,似乎察觉到他的恶意,沧蓝呜咽了声,低低的说道:

  ”没有…我没有在生气。”

  听到她的答案,男人看似松了口气,贴近她的唇说道:

  ”对不起,我只是一时情不自禁,小蓝,都怪你太诱人…”

  沧蓝死死的掐着自己的手心,拼命抑制着眼中的恼意,只是”情难自禁”就可以罔顾她的意愿强迫她吗?

  这一刻,温以深多年来在她心目中建立的形象如数坍塌,碎成无数片堙没在风中、尘土中,再也找不到,拼不回原来的模样。

  ”以深,我困了。”她忍耐着他轻拍自己的大手,僵着背脊没有动弹。

  温以深看了眼桌子上的闹钟,廉价的塑料制品,是沧蓝中午在集市顺手买的,而上面显示的时间确实不早了。

  可他却不想离开。

  ”小蓝,我…”手一紧,他倾过身子就想要抱着她。

  ”以深!”沧蓝尖叫道,眼中是藏不住的哀求:

  ”我…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好不好?”

  她的声音沙哑的,带着哭腔。

  温以深面上的笑容一僵,看出她的敷衍。

  四年了,如果他要的不是她的心甘情愿,也不会忍到今时今日。

  想到这,男人的眼神闪了闪,不再勉强的收回自己的手:

  ”好吧,早点睡,我就在隔壁,你有事叫我。”

  揪着膝盖骨的手紧得泛白,她轻轻的点了点头,僵着身体承受着他在额头上落下的一吻,而后目送着他离开。

  直到房门被轻轻的合上,听到门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远,她这才翻身下床,跌跌撞撞的跑到门前,”卡擦”一声落了锁。

  靠着门板,她滑座在地上,就像刚打了一场战,只觉浑身的力气被如数抽离。

  隔天天没亮,沧蓝提着行李出现在门口,如果说前些时候她对温以深只是抱着犹豫与观望的态度,那么,经过昨晚的一役,她更加确定了两人不可能的事实。

  他身上有着太多她无法掌握的未知,她想要的只是个普通的男人,或许她无法去爱他,却愿意一心一意的与他共度一生…

  可是温以深不行…

  沧蓝一边想着一边往台阶下走,脚步刚迈出,一旁便传出了开门声:

  ”早上好。”温以深靠在门边说:

  ”你提着行李要去哪?”

  第六十章

  温和的声线,无害的笑脸,好像昨晚的事只是她凭空生出的幻想。

  沧蓝握着拉杆的手一僵,没有去看他,低着头加快步子往楼下走。

  “小蓝。”

  温以深几个箭步追上,拉住她的行李箱说道:

  “我道歉。”

  “你放手。”沧蓝与他拉扯了一阵,气急败坏的说:“我去哪里不关你的事。”

  “昨晚是我太鲁莽。”他没有放手,反倒越握越紧:

  “你原谅我好不好?不要走。”

  “以深。”她撇开脸:“我不是傻瓜。”

  温以深一愣,看着沧蓝松开了握着行李的手:

  “我知道自己承了你不少的恩,也很感激这几年你对我的照顾,可是…可是你曾经做过的,我也大致明白…”

  当年她孤身一人来到榕城,下船后所发生的一切都太过巧合,钱包的失窃,温以深的出现,这么好的公寓,这些个亲切的陌生人…还有他的告白:我们第一次见面,并不是在四年前。

  他笑着问,又朝前迈去一步:“你明白什么?”

  温以深俯视着她,看着少女长长的睫毛颤了颤,却没有说话。

  “你倒是说说,你明白了什么?”

  沧蓝悄悄后退了一步,她不是一个善辩的人,温以深做得太好,好的让人找不到破绽,她心里虽然怀疑着,却又苦无证据,如今被他这么一问,自己反倒哑口无言起来。

  天刚露白,楼道中静得仿佛能听到窗外徐徐吹过的风声,一缕阳光透过墙壁上方的小孔射入室内,点点树影斜斜的印在脚边,沧蓝低着头,沉默着,片刻后又突然说道:

  “以深,你不懂,我其实不像你想的那么好。”她犹豫的抬眼:“我有过一个未婚夫…”

  他淡淡的打断她的话:“小蓝,你的过去我并不在乎。”

  “我们上过床。”

  温以深脸上的笑意瞬间僵硬。

  她垂下眼帘,没有看他,继续说道:“我曾经很爱他,可是…”

  她欲言又止:“我已经没有办法全心全意的去接受另一段感情…以深,这样对你不公平。”

  那些尘封的往事被一点点的忆起,犹如刚结痂的伤口被撕开,露出一个个鲜血淋淋的口子,很疼,可是这种疼也只有她自己知道。

  “对不起,我一直没有告诉你,我身体不好,或许这辈子都无法拥有自己的孩子…”

  “这件事我应该一早就跟你讲的…只是希望现在还不晚…”

  沧蓝一口气将堵在心中的梗给全部说了出来,顿觉

  轻松不少,总以为藏着从前的往事,埋掉一切踪迹,她便能过上崭新的生活,可事实并非如此。

  有些事不是遗忘了就能够当做没有发生,她到底不是个狠心的人,也清楚欺骗所换来的感情不会长久。

  温以深静静的目送着她离开的背影,垂在身体两侧的手张了又合,却没有开口唤住她。

  房东是个微胖的女人,脾气不是太好,沧蓝求了她很久,这才勉强同意退回预缴了两个月的房租,可是押金却一分也没有退还。

  如今只是一晚,却花了好几百块钱,比住酒店还来得贵。

  沧蓝站在公车站牌下等车,摸了摸包里的钱夹,有些心疼,她在站牌附近的报刊亭中买了一份报纸,上了车后便静静的呆在角落中查看招聘信息,她需要找一分工作来延续之后的生活。

  b市在这几年中显然没有太大的变化,公交车开进了一旁的林荫小道中,在一栋小区前靠站,数十秒后,车子一动,又往前开去。

  沧蓝看着车窗外的小区大门,心中百转千回,这里就是她与展暮曾经的住所,如今门口两旁的榕树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被坎去一棵,原本搭在树底下的石桌椅孤零零的空着,火辣的阳光下,已经没有人愿意在那里停留。

  车子很快疾驰而去,眼前的小区只是一晃,便远远的甩在后头,她收回自己的目光,在报纸上画了几个圈圈,最后将东西折叠好放进了包包里。

  她没有学历,也不打算在b市停留太久,所以只是在超市中找了一份促销的工作,同事都是一些趁着暑假出来兼职的大学生,大家都是同龄人,平时没客人的时候倒是也能聊上两句。

  再加上沧蓝长得漂亮,不知不觉的,来跟她买东西的人便多了起来,这样她手头上也宽裕了不少,并足够在超市附近租住一间条件还算不错的房子。

  只是在很多时候,当她们聊到校园生活时,沧蓝心中便升起一抹羡艳,如果不是因为展暮,她可以有更好的选择。

  看到客人过来,她收回了自己的心神,打算着等事情过去了,就离开这个城市,存点钱半工半读把梦给圆了…

  沧蓝每次下班,都会路过中心医院,她在公车上看着,却怎么也不敢进去,不为别的,只是对往事的一种胆怯,心里总想着,还有时间就再拖几天,然后几天又几天,这一拖就拖了半个月。

  而在今日,当她终于鼓起勇气要过去的时候,消失了小半个月的温以深却突然出现在她的门前。

  温以深透过她的肩膀静静的打量着她的住所,笑着说:

  “不请我进去坐坐?”

  沧蓝微微一愣,最后还是给他让出一条道。

  有了前车之鉴,她没有把门关上,只是虚掩着:

  “要喝水吗?”

  见温以深没有反应,她说道:“我这里只有清水。”

  “那么麻烦你了。”他朝她点点头,径自往沙发上一坐,从进来到现在,他的目光一直锁在她身上没有离开。

  沧蓝租的房子条件还不错,麻雀虽小却五脏俱全,她给他倒了一杯开水:

  “我前段时间回了趟英国,所以一直没能来找你。”

  他还来找她做什么?

  沧蓝有些不解,她不是都把话说清楚了吗?

  温以深放下手中的杯子,状似漫不经心的说:“小蓝,我这次过来其实是有一件不情之请。”

  沧蓝眉心一跳,却没有接口他的话。

  他语气温和的继续道:“我请求你嫁给我。”

  看着女孩突然睁大的双眼,与困惑的表情,他笑道:“你的过去我不会过问,我要你的未来就足够了。”

  沧蓝张了张嘴,刚想要拒绝,他又道:

  “你又想找什么借口?因为你的病?还是别的?”

  像是知道她的想法,他起身朝她靠近:“小蓝,现在医学发达,你安心的把自己交给我,将来我们一定能生出许多个活泼可爱的孩子。”

  眼见他越靠越近,她忍不住又往后退了几步,却突然被握住了手,他的大手包裹着她的,温温热热的一路蔓延至掌心,暖得她忘了抽开自己的手。

  心蓦的一跳,那是一种她从未感受过的珍视。

  车子驶入医院里的停车场中,沧蓝坐在副驾驶座上,看着他熄了火,目光落在胸前的坠子上。

  你可以不接受却不能阻止我的追求。

  在一个小时前,温以深说完这句话便将前些时候自己还给他的戒指,串上了一条银链戴在她身上。

  小小的一枚戒指,却沉甸甸的,益发沉重。

  距离上一世姆妈去世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很久,沧蓝除了知道这家医院,对于她在哪间病房,也记不太清楚了。

  问过护士小姐后,两人双双进入电梯,直达五楼。

  这段时间姆妈的精神状态一直不好,沧蓝走进病房的时候,看着她一脸的病容忍不住眼眶一湿,哑着嗓子上前喊道:

  “姆妈,我来看你了。”

  “啊…是小红啊…”病床上的妇人眯着一双眼,看不清眼前的人。

  沧蓝站在门口的身子一顿,却没有去澄清,只是走到床边一言不发的握住她的手。

  桌子旁放着一篮水果和一个保温壶,壶里的汤水还是热的,可见送来的人没走多久。

  “姆妈,你饿不饿?我喂你吃点东西好不好?”原本胖胖的手如今摸来只剩下一层皮,手背上露出好几个针孔,看着密密麻麻的甚是吓人。

  温以深跟在沧蓝身后进门,在入口处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静静的看着她喋喋不休的说着小时候的事。

  床上的妇人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她的话。

  “姆妈,你还记不记得,小时候你给我唱的歌儿…”

  “我七岁的时候捡回来的小土狗你还记得吗?爸爸一声不吭就把它给扔了,我哭了好久…”

  “姆妈,你要快点好起来啊,我还等着你给我包饺子吃…”

  少女的声音很轻柔,面上始终带着微笑,述说着从前的点点滴滴,可她的话妇人像是没有听到,躺在床上呜呜啊啊啊的应着,这次看病的时间持续得不长,一个小时后两人走出医院的大门,沧蓝依然回头不住张望。

  鼻子红红的,明显是刚哭过的模样。

  温以深揽过她的肩,安慰的轻拍她的背脊:

  “别伤心,明天我们再过来看她。”

  他一边说,眼底却闪过一道精光——

  沧蓝。

  沧氏企业大小姐,

  16岁时曾经有过一个未婚夫,据资料来看,两人的感情并不好…

  医院门口人来人往,沧蓝顺从的靠在他怀中,犹自沉浸在将要失去家人的悲伤中,她垂下眼,并没有注意到他突然变得冰冷的神色。

  温以深带着她一路往停车场走去,他体贴的给她开了车门,并俯身系上安全带。

  “小蓝,让我照顾你…”

  在坐上驾驶座的时候,他对一旁的她说:

  “相信我,我会好好对你的。”

  沧蓝心中一动,却没搭腔,车子缓缓的驶出中心医院大门,她侧过脸静静的凝着窗外的风景,心中百感交集,如今,就连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怎么样。

  潜意识里,她依然无法安心的去接受温以深对自己的感情,或许是他身上有太多与展暮相似的地方,她可以从一开始被这一点吸引,也可以在最终,被这一点吓退。

  沧蓝撑着下颚没有看他,所以她不知道,在经过转角的时候,男人眼中的戾气越发的沉重。

  温以深稳稳的握着方向盘,脸上依然挂着那抹笑。

  他怎么能甘心一切付诸东流,在这四年里,他在她身上所花费的心思,都将要十倍百倍的讨回来!

  午后,微

  风轻轻拂过,带来一片茉莉清香,四房两厅的房子不算大,对比男人如今的收入,他完全可以搬到地段更好的房子中。

  宽敞的室内突然响起一阵铃声,刺耳的划破这一片宁静。

  铃声没响多久便被人接起:

  “是我。”

  男人低沉的声音透着一股威严,徐徐萦绕在室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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