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自从在医院里扭伤了腿,依着展暮的态度,沧蓝一度以为自己伤的不是腿,而是全身。

  就像现在。

  “我可以自己洗。”她在他怀里挣扎。

  “我扭到的不是手!”

  “我知道。”展暮抱着她走进浴室里。

  沧蓝挣不开,看着自己脚踝处亮着的一圈油光,那是展暮刚进门那会儿给自己擦的药酒,相识十几年,她当然知道他的脾气,这人表面看着斯斯文文的,其实内里拗得很,硬脾气一上来,她就是磨破十张嘴皮子也磨不动他。

  耳边传来哗哗的水流声,沧蓝被安置在一旁的小椅子上,他摸了摸她的头发,末了又在上头落下一吻,这才走过去为浴缸注满水。

  “你是要自己脱还是我来帮你?”展暮试着水温,回身询问道。

  “我可以自己来。”沧蓝揪着领口不放,警惕的瞪着几步外的男人。

  “地滑,不让我帮你,一会摔倒了怎么办?”他叹了口气,看着她的目光,就像在看一个不听话的孩子。

  “乖,你这样子,我就是想做点什么也做不了,不是吗?”

  沧蓝小脸蓦的一红,对着他猛的摇头,说什么也不肯就范。

  就算…就算她的经期没过,可…可…

  “展大哥,你…你让我自己来吧。”沧蓝面上闪过一丝窘迫,虽然两人也不是没一起共过浴,可在这种时候…她是说什么也不能让他碰的。

  就在沧蓝愣神的功夫,展暮已经给她找好了睡衣,他拿着一袋新置的卫生棉细细的研究着上面的说明,而后当着她的面撕开包装。

  “展暮!”沧蓝忍不住尖叫:“住手!”

  “是不是这么弄?”他回过身,将贴好卫生棉的小内|裤递给她,随手将包装纸扔进了一旁的垃圾桶里。

  相对于沧蓝羞得满面通红的模样,他倒是一派的泰然自若。

  沧蓝只差没挖个洞把自己藏起来,这人真的一点底线都没有,真是…真是不知羞耻!

  他把衣服挂好后,看了看她红通通的小脸,嘴角扯起一抹笑,撩开袖子就朝她走来。

  “怕什么?你身上还有哪里是我没见过的?”他一边说一边解着她胸前的扣子,沧蓝挣扎不休,又是踢又是打,险些把一旁的洗浴用具给弄翻了。

  终于,展暮在几次不得手之后,敛去嘴边的笑,沉着脸警告道:

  “别动。”

  “…”沧蓝缩了缩肩膀,委屈的瞅着他,扁扁嘴没敢再动。

  他跟剥粽子似得,三两下把她扒光,沧蓝看着他把自己用剩下的卫生棉撕出,一起扔进了垃圾桶里,眼眶一红,又要哭了。

  他笑着亲了亲她红润的小嘴,把人抱进了浴缸里。

  泡热水澡其实是一件很享受的事,可如果身边多出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卷着袖子正寻思着要怎么料理自己的时候…原本挺舒服的事就变成了一种漫长的折磨。

  沧蓝承不住他迫人的视线,抱着自己的小胸脯蜷成一团,盯着他挤压洗发瓶的动作,求道:

  “这里我自己来就好了,你让我自己来…”

  没理会她的话,他低着头挤了一手的洗发液,抬手就往她发上抹去。

  沧蓝的头发长得很好,又黑又长,摸在手里,那触感就犹如绸缎般顺滑。

  展暮不止一次的怀疑,她吃进去的营养是不是都给长到头发上去了。

  他的力道恰到好处,粗粝的指尖搓得头皮格外的舒服,没一会儿就纾解了她紧绷着的神经。

  她忍不住闭上眼,小脑袋不自觉的往他的方向靠去,趴在浴缸的边缘,眼皮一下又一下的垂着…

  展暮瞧着她快要睡着的模样,好笑的收回手,冲掉了她头发上的泡沫,伸手开始往浴缸中,那道嫩生生的小身子探去。

  身上突然多出了双放肆的大手,从纤细的脖颈一路来到两团嫩呼呼的小胸|脯,又搓又揉,沾着沐浴乳的指尖甚至捏着她的乳|尖打着小圈圈。

  沧蓝惊慌的睁眼,撑着边沿坐起身,手忙脚乱的阻挡着他的攻势。

  他这种弄法,根本就不是在帮她洗澡!

  可那两双小手,挡得了上边挡不了下边,最后让人轻轻松松的一扭,锢在了身后。

  沧蓝急了,两条腿不停踢蹬着,顿时水花四溅,将他身上的衣服打湿了大半。

  “不行。”

  她声音软软的,带了点哭腔。

  “放心,我什么也不会做的。”他虽然嘴上这么说,胯|下的老二却早已高高的抬起了头。

  沧蓝注意到他下|身的变化,涨红的小脸瞬时惨白,也明白过来,他虽然不会真进去,可不排除让她用手,或者是口来解决…

  想到这,她反抗得更激烈了,好几次受伤的脚踝在踢蹬间碰上了浴缸壁,疼得她直抽气,眼泪也越冒越多。

  展暮终于看不过去,抽出领带把她的手腕给绑起来,最后用空出的两只手压着她的小腿,没准她再动弹,嘴里恶狠狠的威胁道:

  “乱动什么,说了不会碰你就不会碰你,给我老实点。”

  她吸了吸鼻子,低下头如小兽般呜咽,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哀怨的瞪着他,到底是安分了。

  可是当展暮的手碰到自己腿间的时候,刚静下没两分钟的沧蓝又一次尖叫道:

  “不要,那里好脏。”那地方还在流血呢…

  他打开喷头,掰开缝隙,冲着那朵艳红的小花冲水清洗,盯着浴缸里哭成一团的泪人儿,笑道:

  “只要是你的,都不脏。”

  这次澡,展暮洗了很久,直把她折腾得够呛,里里外外搓了个遍,特别是自己最隐私的地方,一遍又一遍的刮弄,甚至恶意的用喷头冲刷着那颗敏感的小核…

  沧蓝浑身发红的躺在床上,从头到脚冒着热气,就犹如一只刚煮熟的虾子,静静的躺在餐盘中,美味可口。

  她咬着被子的一角低低的抽泣,听着浴室里传来的水声,发泄似得抓过他的枕头一阵捶打。

  展暮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沧蓝抓着自己的枕头猛捶的模样。

  小丫头挣着一双泛红的大眼狠狠的朝自己瞪来,虽然她再凶也没什么气势…

  他擦着自己犹在滴水的头发,冰冷的水珠划过胸膛,形成一道性感的弧线,黝黑的皮肤在白炽灯下闪着水光,浴室中没有散出热气,想来他冲的是冷水。

  如今窗外的天色已然全黑,墙壁上的挂钟指着晚间十点,他走过去开了房间里的电视机,拿着遥控器躺回了床上。

  原本想着要反抗到底的沧蓝,看着他越走越近的身影,还是哆嗦了下,往一旁挪了挪,给他空出了一个位置。

  她背过身去不愿搭理他,抱着被子缩进了角落里。

  谁知一条手臂横来,捉着她的肩膀就往怀里带,不过是片刻功夫,她已经被他双手抱着,托到了身上。

  她不安分的动了动,想要从他的怀里爬出,可身体还没能挪动半分,小屁股就给人重重的掐了一把。

  她“啊”了声,趴在他的胸膛上,泪眼汪汪的抬眸,哽咽着说:

  “你欺负人。”

  他笑得开怀,捧着她的小脸咬了上去:

  “对,我欺负人。”

  沧蓝是个生活很有规律的一个人,每到晚上十点,如无意外,必定会准时上床睡觉,这会儿靠在他怀里,即使再不愿意,她还是忍不住打起了瞌睡,听着电视里的对话,思绪逐渐模糊,最后抱着他的手臂,沉沉的睡去。

  这次的经期持续时间不长,没几天就过了,原本沧蓝还想着再拖几天,所以就一直垫着卫生棉,可当展暮看到垃圾桶里的棉絮干净的没有一丝血渍的时候,她这谎话也圆不下去了。

  做为撒谎的代价,当晚就把她弄得直不起腰来。

  展暮像是铁了心的要让她受孕,每日汤药不断,也不去上班,掐着她的危险期,压在床上没日没夜的做。

  那段日子,除了吃饭,就是做|爱,她不愿与他交谈,逼急了对着他就是拳打脚踢,牙齿,指甲能用的都用上,可她要打也不敢真的用全力,对展暮这个人,她还是存着些许惧意的。

  他高兴的时候兴许还会逗逗她,不高兴了,任她如何撒泼胡闹,通通视而不见,要真生气了,得,直接把人捆起来,往床上一丢,看你还能怎么闹。

  沧蓝有些绝望了,展暮这人软硬不吃,她拿他全无办法。

  原本满怀希望的等着警察找上门,把自己救出去,即使救不出去,能暂时的摆脱这种境况也是好的。

  可她左等右等,直等了大半月也没见着有什么动静,最后只能无奈的放弃。

  而在这半个月里,打破这一僵局的是一通来电。

  那是沧忠信打来的。

  过两天就是中秋,沧忠信让他们回家吃个饭,而最重要的是,那天是沧忠时出狱的日子。

  其实以沧忠信的财力,与沧忠时在狱中的表现,他应该一早就能放出来的,可蓝家在b市好歹也是百年基业,有这么大一座山在上头压着,愣是让沧忠时磨到了最后一年。

  沧蓝坐在车子里,托着腮思绪回到了从前,上一世也是这样,沧忠时出狱后确实老实过一段时间,直到沧忠信去世了,这才恢复了本性,沧蓝永远记得在律师宣布遗嘱的时候,他的反应。

  指着展暮的鼻尖一路骂,什么难听就骂什么,无非就是沧忠信将沧氏留给了两姐妹,而展暮代为管理的事。

  沧忠信到底是无情的,在他死后,连唯一的弟弟,得到的也不过是一栋房子,和每个月仅仅只够维持家用的金费。

  沧蓝皱了皱眉,有一点一直想不太明白,沧忠信对待这个弟弟的态度,前后反差未免也太大了,中间到底出了什么事,是她不知道或者忽略了的?

  当她还在细想的时候,车子已经缓缓驶入了沧家的大门。

  118第七十三章

  展暮熄了火,搂着她下车。

  起初,沧蓝还别扭的挣了挣。

  即使他们之间的事在众人眼中,早已昭然若揭,可她心里还是不太愿意的,总以为如今的境况迟早会变,展暮能关着自己多久?时间长了她总能找到反击的机会。

  陈丽给他们开了门,亲切的说道:

  “回来了?”

  “丽姨。”展暮的目光越过陈丽,落到正在坐在沙发上看报纸的沧忠信身上,继续道:

  “沧伯,我们回来了。”

  沧忠信没有回头,只是低低的应了声:

  “嗯。”

  注意到一旁一言不发的沧蓝,陈丽“哎呀”一声:

  “小蓝,你好像瘦了。”

  展暮面上的笑意微敛,而背对着他们的沧忠信也是脸色一沉,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她眼中闪过一丝涩然,笑着把话题扯开:

  “赶紧进来吧,今天中秋,咱们晚上就在花园里吃饭,一边吃一边赏月,小蓝你说好不好?”

  沧蓝点了点头,没说话,目光死死的盯着沙发上的父亲,轻轻的唤道:

  “爸爸。”

  沧忠信心中一震,手里的报纸又翻过一页,却还是没有回头:

  “嗯。”

  沧蓝挣开展暮的手,又唤了声:

  “爸爸!”声音里藏着浓浓的失落与不甘。

  沧忠信在那里停顿了片刻,说道:

  “进来坐吧。”

  展暮看着她突然垂下的双肩,拉着她走过去,并给沧忠信递过去一个文件包。

  “沧伯,中秋快乐。”

  沧忠信微愣,接过打开一看,是几张土地证。

  “…”那是六年前展暮花光所有积蓄买下的一块地皮,没想到几年后会被一个华裔富豪看上。

  沧忠信盯着手中的纸张,从里面又抽出了一张面额为八千万的支票,他拧着眉说:

  “你这是什么意思。”

  “这些是礼金。”

  加上那块地,展暮今天送的礼,足足有一亿。

  一亿。

  沧忠信的目光闪了闪,并没有忘记他们的约定。

  虽然迟了几年,可展暮还是做到了。

  想到这,沧忠信微眯起眼。

  数月前,沧氏企业内部曝出做假账的消息,税务局查上门,找出了有问题的账簿。虽及时找出了替罪羔羊,可公司的名誉依然受损,而美国ci公司在接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立即终止了与沧氏的合作,如今股民争相抛售,股票下跌,为稳定军心,正是需要资金周转的时候。

  他曾经怀疑过是展暮放出的消息,可一想到出问题的那笔帐是在展暮离开沧氏以后,他重新找人做的,也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毕竟一个离开沧氏六年的人,怎么可能如此熟悉公司的运作□。

  “沧伯,我希望您能信守承诺,把小蓝嫁给我。”

  听到这句,坐在一旁的沧蓝顿时慌了,她求助的朝沧忠信望去。

  沧忠信看了看少女蕴着一层雾气的水眸,又看了看手中的支票与地契,两相权衡下,最终还是把公文袋收下。

  他从沙发上起身说:

  “我老了,你们的事我也不想管了。”

  “爸爸!”沧蓝顾不得一旁的展暮,越过去攀住沧忠信的手臂:“你答应过我的,你忘了吗?”

  沧忠信撇过脸,没去看她溢满祈盼的大眼:

  “你们年轻人的事就自己解决吧。”他说着,掰开沧蓝握着自己的手,攥着手里的公文袋往书房走。

  对于展暮的威胁,沧忠信虽然恨得牙痒痒,却又不能真找人做了他,毕竟他不能拿自己大半生的基业去赌,他输不起。

  关上书房门的时候,沧忠信眼中闪过一抹锐利的寒光,原来,他也有被自己饲养多年的狗,咬伤的那一天。

  沧忠时从另一扇门里走出来,他注意到楼底下的两人,说道:

  “你们回来了?”

  沧忠时比沧忠信要小几年,四十多岁的人了,因为每天在狱中劳作的关系,原本肥胖的身体消瘦了不少,也没了以往穿金戴银的粗坯气,整个人看上去要沧桑许多。

  “二叔。”沧蓝向来与这位二叔不亲,只是意思意思的应了声,便沉默的坐到一旁。

  说来沧蓝与沧忠时也有好几年没见了,两人生分得很,再加上她又是个闷性子,沧忠时找不到可以聊的话题,只能将注意力转移到展暮身上。

  “小展啊,什么时候摆酒席啊?”沧忠时努力想要摆出一张和蔼慈祥的笑脸,可面对着的是两个自己甚为反感的后辈,脸上的笑也变得牵强起来。

  展暮突然握上沧蓝的手,回道:“就快了。”

  “是吗,到时候我一定给你们小两口封一个大红包。”沧忠时说着,抓过桌子上放着的水果,放入口中,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展暮工作上的事。

  沧蓝在桌子底下使劲的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她根本不能接受,就在刚才沧忠信用一亿把她卖掉的事。

  可扣紧的十指就跟粘上去似得,怎么也抽不出来。

  就在两人僵持的时候,沧红也从外面回来了,后头跟着冯元照。

  “小红,我帮你拿吧,这个很重。”冯元照讨好的说。

  沧红轻哼了声:“你别老跟着我,你都不用上班吗?”

  打从沧忠信决定培养冯元照做继承人开始,便给他在沧氏安插了个职位,从基层做起。

  可下头的职员一打听,乖乖,还是上头空降,为了保住饭碗谁敢得罪未来的老板呀,是以,没有一个人敢给他安排工作,就是在上班,他空余的时间也比呆在沧家要多出许多…

  冯元照摸摸鼻子,接过沧红身上的包包,眼尖的瞄到客厅内的沧蓝。

  “小蓝。”他笑着跟她打招呼,对这个童年的玩伴,未来的大姨子很有好感。

  “元照哥。”为了不闹出太大的动静,她停止了挣扎,只是不甘心的刮了展暮一眼。

  吃饭的时候,佣人在花园的草坪上摆了桌椅,一家人围成一桌吃起了团圆饭,有说有笑的倒也是其乐融融。

  只不过在温馨的表象下蕴藏的暗潮汹涌,也只有明眼人才能瞧得出来。

  而这个“明眼人”自然是不包括冯元照的。

  沧蓝一边小口小口的吃着碗里的东西,一边瞅着冯元照那边的情况。

  “冯元照,我要吃鱼。”沧红头也不抬的说,一副颐指气使的模样,应该是给惯出来的毛病。

  冯元照接到指示,果真乖乖的用公筷夹过来一小块鱼肉,摆在盘子里小心翼翼的挑好了刺才给她递上去。

  沧忠信本来就是个重男轻女的,而且骨子里一直保持着,女人就该温婉矜持,结了婚老老实实呆在家里相夫教子的传统思想。

  这会儿看着小女儿大小姐似的脾气,他皱了皱眉,可又瞧到冯元照虽然被使唤,却依然一脸甘之如饴的模样,最终收回了到嘴的教训。

  沧蓝没有忽略沧红投注在自己身上那道,不甘的目光。

  两姐妹打从一个娘胎里出来,只稍一个眼神她便知道她的想法。

  依着沧红对冯元照的态度,怕是厌恶居多,而自己回来的那段日子里,想到她使劲的给两人制造独处的机会时,沧蓝轻哼,真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也难怪沧红刚碰上沧蓝那会儿会紧紧的抓着她不让走了。

  沧蓝咀嚼着嘴里的米饭,又往冯元照身上看去。

  看着他对沧红无微不至的模样,心中一叹,其实,如果能够让她选,对比展暮,她倒是宁愿要一个像元照哥那样老实憨厚的丈夫。

  “过几天我给你找个工作,出来就好好做人知道了吗。”沧忠信对沧忠时说。

  沧忠时点点头,自小就对这个大自己几岁的哥哥异常敬重,他想了想又说:

  “可能得晚几天,我还想明天回乡下去看看妈。”

  奶奶过世的时候,沧忠时还在牢里蹲着,事发突然,等到他的申请通过,连夜赶到村里时,人也已经去了好几天了,匆匆见了最后一面,这才盖棺,下葬。

  沧忠信“嗯”了声,算是应下。

  “小蓝,你跟展特助定好日子了没有?”虽然展暮早早就离开了沧氏,可陈丽还是习惯这么叫。

  “我最近有点忙,抽不开身,丽姨,如果不麻烦的话你帮我们选选吧。”展暮说完后,注意到沧蓝推到一旁的半碗米饭和摊在米饭上的肉块,皱了皱眉道:“乖,别挑食。”

  她小口小口的喝着碗里的汤,没有理会他的话,这里是沧家,展暮平日里再放肆,这会儿也会有所收敛,而这一整天里,自己心情都不太好,自然吃不下东西。

  对于她的漠视,展暮敛下自己的脾气,想着晚上回去再好好的收拾她,如今大庭广众的也就由着她去了。

  饭桌上又一次陷入了沉默,除了冯元照偶尔冒出的一两句话,全是各执心思,沧蓝偶尔抬眸瞧着这一桌子的人,这些所谓的亲人却没有一个问过她的意愿…

  沧蓝搅拌着碗里的清汤,暗自下定了决心。

  饭后沧忠信与展暮在客厅里对弈,两人势如水火,你来我往间互不相让,直看得旁人直为其捏下一把冷汗。

  从前,在棋局上沧忠信一直赞赏于展暮所表现出的睿智、冷静,而这个年轻人谨慎谦虚,不骄不躁,是成大事的人,是以一直是他的准女婿人选。

  如果照着前世的剧本演,展暮再隐忍个几年,如无意外,等到沧忠信去世,沧氏、沧家都将会成为他的囊中之物…

  可却因为沧蓝的关系,他的野心早早暴露于人前,在这一点上沧忠信对他起了防心:

  “最近在忙什么?”沧忠信落下一子,漫不经心的问道。

  展暮在心里嗤笑。

  自他带走沧蓝那天起,沧忠信面上虽然没说什么,却暗地里派了人过来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他在做什么他会不知道?这个老狐狸。

  “将军。”展暮面上一片淡然,没有回话。

  沧忠信一直搞不明白展暮近日大量收购旧楼的举动,最近又盯上了青龙街的民宅,那里老旧残破,他以着自己几十年从商的经验来看,就算再过个二十年,那地方也不会有什么发展。

  而且这种旧楼,地势不好,交通不便,他实在想不出能做什么用。

  在此之前沧忠信对展暮是不理解的,可直至今日他的疑惑却在看到他送给自己的那块地皮时豁然开朗,难道说这小子收到了什么独门消息是他不知道的?

  沧蓝窝在沙发上静静的看着电视,佣人从厨房里端出一盘切好的水果,她捏了一颗葡萄放进嘴里,随即被酸的连皮带肉吐了出来。

  而被酸到的不止是她一人,沧红叫道:

  “这葡萄是谁买的呀,酸死了。”

  “对不起,是我下班的时候顺路买的。”冯元照摸摸自己的刺猬头,颇为尴尬。

  沧红轻哼了声,扭过脸去,见状冯元照赶紧上前又是求又是哄的,最后还低声下气的缩在一旁给她削起了苹果。

  看到这沧忠信目光微敛,跟着摆好棋子,如果冯元照能有展暮一半的精明、睿智,他也不会那么烦了。

  可如今,展暮这条狗他是万万不敢再养了,而且这哪是狗啊,根本就是头嗜血的狼。

  赢方先走。

  看着展暮开了局,沧忠信陷入了沉思,既然无法控制,又不能下手宰杀,那么只有一个选择,就是给他一根骨头,然后把他送走,越远越好。

  沧蓝又坐了一会,瞧了瞧四周,踌躇片刻后,便起身往楼梯口走去。

  “去哪?”展暮上马吃了沧忠信的车,即便没有回身,却还是能知道她的一举一动。

  “我上楼收拾点东西。”

  此时窗外天色已然全黑,十五的圆月高高挂在天际,周边镶嵌着无数的星点,万里无云的,估摸着明天又是一个好天气。

  展暮沉吟片刻,说道:

  “要不要我帮你?”

  “不,不必,我只是回房收拾点衣服,你们玩吧,我很快下来。”沧蓝见展暮没应声,算是默许了,便顺着楼梯往楼上走,直到走进了走廊的拐角这才松了一口气。

  她推开自己的房门,随即小心的落了锁。

  她在原地站了一会,走到书架旁,从最角落的地方取出了一本字典。

  打开以后,只见里面镶嵌着一个带着密码锁的暗格。

  熟练的键入密码,她打开了小盒子,看着静静躺在角落中的一只usb和光盘,眸光微敛,整个人陷入回忆当中。

  那是自己在十六岁那年,从展暮的电脑上拷回来的东西,当初为了谨慎起见,除了那只usb,还另外刻录了一张光盘,里面记载着近几年里他为沧氏洗过的黑钱与各种商业□。

  展暮这人习惯做两手准备,他在电脑中设定了一种高级程序,开启计算机后会跳出一道命令,若不照着设定的步骤来,那么在进入主界面时,硬盘中的资料会全部销毁。

  沧蓝想起他们婚后那几年里,自己曾经因为好奇而动过他的电脑,结局可想而知。

  据那次之后,他便手把手教会了她开启这个程序的步骤,是以,她才能在六年前取出这些东西。

  沧忠信的底子不好,再洗白也带了点灰色地带,沧氏刚开始起步那段时间,各种毒品,军火生意他都有碰,即使那些罪证一早就被销毁,剩下的也只是近几年里有问题的账簿,但是所涉及的金额也是很可观,凭着这些资料,交给警方,沧忠信、展暮,一切相关的人员皆难逃法律的制裁。

  他们会坐牢,至于坐几年…

  沧蓝想到这开始犹豫了。

  其实她从一开始就想到,这只usb如果交出去,那么损失最甚的只会是沧忠信,父亲早已年过半百,再也不是当初那个野心蓬勃的青年,沧氏就是他的一切,如果没了沧氏…

  因为想到这点,所以在六年前她才会有所迟疑,也给了展暮趁虚而入的机会。

  “小蓝?”展暮的声音突然从门外响起,在这个静谧的空间中显得益发的突兀。

  沧蓝心中一惊,手里捧着的盒子跟着滑落,敲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119第七十四章

  房间里没有铺设地毡,撞在木质地板上,发出的声音不小。

  门外又安静了一阵,片刻之后,展暮隔着门板问道:

  ”怎么把门锁起来了?”

  沧蓝捂着砰砰直跳的心脏僵在原地。

  听着门外又传来两声轻拍,沧蓝咬着唇应道:

  ”等…等等。”

  她慌慌张张的把掉在地上的东西收拾好,一一放回了原地,而后深吸口气,努力的缓解着自己紧张的情绪,这才若无其事的过去开门。

  展暮凝着从门缝中露出的小脸,说:

  ”你刚才在做什么?”

  ”我还没收拾好。”沧蓝脸色不太好,唇色偏淡,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

  瞧着她那虚弱的模样,展暮皱了皱眉,轻轻摸上她的面颊:

  ”婚后我抽个空陪你出去走走,你想去哪?”

  她点点头,算是应下,却没正面回答。

  ”还有什么要收拾的,我帮你?”

  ”不…不必了,都是些衣服,我自己来就可以了。”她一边说,一边死死的咬着唇,展暮越过她的肩膀,锐利的目光扫视着室内的每一个角落。

  她的房间很整洁,家具装饰的颜色偏淡,给人一种素雅宁静的感觉,深深嗅去,甚至能闻到一股专属于少女的清香。

  展暮沉吟片刻,虽然没在房中找到什么蛛丝马迹,可从心底生出的疑虑却尚未消褪,他盯着沧蓝黑亮的水眸,正试图要从里面挖掘出什么。

  ”那好,我在楼下等你。”大手顺着颊边的黑发一路摸上她的发顶,在不知不觉间,拉近了两人的距离。

  沧蓝诧异于展暮突然变得柔和的态度,却未曾深究过他的用意。

  嚅了嚅唇,她细细的应下,当着他的面合上房门。

  展暮又在门外站了一会,最后掏出手机,给魏无斓发去一条短信。

  沧蓝这次没敢落锁,只是静静的留意着门外的动静,直到外头响起了展暮下楼的脚步声,她这才吁出一口气,并快步走到电脑旁…

  二十分钟后,她提着行李包出来。

  瞅着掌心里的usb,眼中犹疑不定,她不知道自己是否有勇气背上不孝的罪名。

  沧蓝这个人,天性就不喜与人争抢,能忍则忍,不能忍的避开就是,或许就是这种懦弱的性子,才使得她的重生毫无意义,百转千回,却依然回到了从前的轨道。

  她轻轻吁了口气,将usb塞进了行李包中。

  沧忠时自从出狱之后,便直接住进了沧家的别墅里。

  吃了几年的苦,人也勤快老实了许多,一改从前好吃懒做的作风,变得谦虚好学起来,对于这点沧忠信甚为欣喜,不仅让他搬进来,甚至有意在沧氏里给他安插个职位。

  沧蓝一路往楼梯口走,就在经过走廊的拐角处时,隐隐约约的听到几声细碎的呻|吟,她好奇的走近,那道女声很熟悉,夹杂着男性的粗喘,穿过房门,萦绕耳边。

  如果她没记错,这里是沧忠时的卧房。

  提着行李包的手一僵,她在门前停下了步伐。

  今天是中秋,一家人通通聚集在主厅,甚少有人上来。

  加上屋外喧嚣的爆竹声,不细听,极难察觉到房中的动静。

  而沧蓝自重生之后,耳力便比一般人来的敏锐,她细细聆听房中的响动,如果她没有听错的话,那个男人是…沧忠时…

  而女人…——

  是陈丽。

  沧蓝在意识到这点后,脸色霎时变得惨白。

  房中的呻|吟声越来越放|荡,夹杂着各种|淫|言|浪|语,不堪入耳。

  手中的提包应声而落,声音不大,却也让房中的男女停止了纠缠。

  床上的两人皆是一惊,而最快反应过来的是沧忠时,他急急套上裤子,翻身就冲了出去。

  门开后,他狼狈的凝着空荡荡的走廊,连根头发丝都没找着,更何况是人。

  沧忠时可疑的眯起眼,没有听到下楼的脚步声,他知道那人还在这里,只是藏了起来…

  想到这,他放宽了心,只要不是被沧忠信撞到,那么就还有挽回的余地。

  他推开门,眼中凝聚着一股杀意,缓缓的往楼梯口走,一边走,一边推开相邻的两间客房…

  陈丽□着双肩躺在床上,忐忑的等了许久,直到沧忠时回来,便急急的问道:

  ”刚才是…是谁在外面。”

  ”没人。”沧忠时脸色不太好的关上门。

  陈丽沉吟片刻,伸长手去捡落在地上的衣服:

  ”都半小时了,我该下去了。”

  沧忠时走过去制住她的双肩:

  ”急什么,老子还没爽够呢。”

  ”你放开我,明明说好只要一次,你不守信用。”陈丽大怒着推开他的手,挣扎着要起来。

  沧忠时冷笑:”走?老子还没玩够,你就敢走?”

  ”我受够了,大不了把事情抖出去,到时候你也跑不了!”

  沧忠时呸了一声:”都一把年纪了还这么天真,你以为沧忠信会为了一个婊|子对付自己的亲生弟弟?”

  在沧家谁不知道,沧忠信在外头包养了好几个女人,全都年轻漂亮,根本不差她一个。

  陈丽脸色一沉,她自己也清楚,嫁过来几年,肚子却没有半点消息,而沧忠信也因为这个关系,正逐渐的冷落着自己,如今就连佣人,也在背地里说着闲话。

  沧忠时走过去,又一次把她压回床上,分开两瓣肥白的屁|股,腰一挺,狠狠的撞了进去。

  陈丽这个年近三十的女人,正是如狼似虎的年纪,再加上沧家男人的大家伙都甚为壮观,在沧忠时的顶弄中。

  她舒服的叫了一声,随着他的动作不断扭动纤腰,整个人淹没在了欲|望的浪|潮中。

  而在这之前,沧蓝一直躲在隔壁客房的衣柜中,直到再也听不到门外的脚步声,这才轻手轻脚的爬出去。

  这里是别墅空出的客房,与沧忠时的卧室并排着只有一墙之隔,而早在别墅装修时期,出于对隐私的注重,隔音设备便做得极好,隔着一堵墙,她耳力再好也不可能听到那头的交谈声。

  她沉吟片刻,没有勉强,只是谨慎的在客房里呆了一会,这才开门离去。

  大厅里,一家人聚在桌前品茶。

  电视里播放着某台的综艺节目,极度无聊的内容却引得冯元照哈哈大笑,沧红瞪了他一眼说:

  ”吵死了,你离我远点。”

  冯元扁扁嘴,模样甚为委屈,再看到什么有趣的地方,也不敢笑了,捂着嘴,双肩颤抖个不停。

  展暮伸手擦去她额上的冷汗,问道:

  ”出了什么事?”

  沧蓝沉默的摇了摇头,没有应声,而与此同时,陈丽端着月饼从厨房过来,面上带着抹恬静的笑。

  凝着她淡淡的笑颜,沧蓝总觉得,自己刚才所听到的,不过是一场幻觉。

  沧忠信从报纸中抬头,目光落到正从楼上下来的沧忠时身上,他皱了皱眉,似乎不太高兴在一家人团聚的时候,弟弟独自回房的举动。

  沧忠时接过陈丽手里的托盘,给沧忠信切了一块月饼递过去,讨好的说:

  ”哥,吃月饼。”

  沧忠信轻哼了声,却没拒绝。

  为求公平起见,沧忠时又给每个人切了一块,当递给沧蓝的时候,小姑娘明显的一僵,搁在大腿上的手迟迟不愿抬起。

  ”谢谢。”她眸光微闪,硬着头皮接过,而越过沧蓝,沧忠时精准的找到她搁在身旁的行李包,面上蓦的一沉,眼中的杀意一闪而逝。

  展暮留意到他眼中的锋芒,他微挑眉,取走她手中的半块月饼,搁置在桌子上:

  ”多谢二叔的好意,小蓝身体不好,不能吃太多这种上火的东西。”

  沧蓝没有反对,轻轻的”嗯”了声,算是赞同他的说法。

  当一切静下来后,沧忠时一双眼睛便时不时的往沧蓝身上扫,他暗自琢磨着,刚才在房里听到的声音,与布包落在地上所发出的闷响非常相似…

  没有注意到沧忠时的视线,沧蓝绞着自己的手指,耳边甚至还回荡着刚才那两人的淫|声|浪|语,这会儿,原本就不讨喜的二叔如今看来更觉厌恶,恶心。

  十点过后,展暮驱车离开,车子一路开到十字路口时,前方红灯亮起,他停妥车,侧过脸将目光落在沧蓝身上。

  她正撑着下颚对窗外的景物发愣,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表情木然,没有生气。

  与他在一起,她并不快乐。

  这一点,从她日渐消瘦的身体就可以看出。

  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展暮无声叹息,他到底要怎么做,才能换回从前那个单纯的,眼中只有他一人的沧蓝…

  从展暮的住所到沧宅不算近,驱车一个来回也得一个多小时,还不带堵车。

  而今晚或许是过节的关系,当车子驶到市中心的时候,被拥挤的车群堵在了道路中央。

  沧蓝坐在副驾驶座上,捂着嘴轻轻打了个呵欠,一脸困意,可听着周围嘈杂的人声与暴躁的喇叭声又怎么也睡不着。

  她抬眸瞅了瞅一旁的展暮,这个男人的脸上虽然平静,可手背上浮起的青筋已然出卖了他的情绪。

  黑色轿车在路中央龟速爬行,好不容易终于挪了出去,可下一秒,又堵在了另一个路口。

  当两人回到家的时候,已经临近午夜十二点。

  展暮刚把门锁打开,沧蓝便越过他率先冲进去,她踢掉高跟鞋直接往厕所跑,”砰”的一声甩上门后,没过多久,里面便传出嘘嘘嗦唆的水声…

  展暮啼笑皆非的锁上门,这丫头想上厕所怎么不直接告诉他,一声不吭的愣是憋了半个多小时。

  听着厕所里传出冲水的声音,展暮走进厨房,从冰箱里拿出一罐啤酒,拉开拉环就往嘴里灌。

  沧蓝擦干手上的水渍,出去的时候险些撞上一堵肉墙。

  她吓了一跳,抬眸瞪他。

  收到她的白眼,展暮哈哈大笑,心情极好的圈过她的腰把她带进怀里。

  ”你干什么,我困了,我要睡觉。”

  ”今天中秋,睡这么早做什么,过来陪我喝一杯。”

  展暮把她带往阳台,这几年沧蓝的个头渐长,已经快到他的肩头了。

  展暮深深的嗅了嗅她发间的幽香,抬头仰望天边的圆月,佳人在怀,不禁感叹,自己辛苦了大半生,临终前才发现,其实他要的,也不过如此。

  ”今天高兴,喝一点?”他把易拉罐递到她嘴边,劝道。

  沧蓝紧抿着唇拒绝:

  ”不要,我不喜欢喝这个。”

  ”就喝一点。”展暮坚持,捉住她推拒的小手,逐渐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鼻间充斥着呛人的啤酒味,她厌恶的皱紧了眉头,后退了一步,背脊跟着抵上冰冷的墙面。

  ”说了不喝就不喝。”

  像是被逼急了,她挥手怕掉他拿在手上的啤酒罐子,顿时,浅黄色的液体从瓶口处泼出,溅湿了他纯白色的衬衫。

  瞬间,室内的温度降到最低点,过于安静的空间,隐隐透出一丝冷意。

  展暮看了眼落在胸的污渍,脸色跟着一沉。

  往时沧蓝对于他的命令,哪一次不是乖乖的言听计从?而这会儿倒好,被惯出了毛病,还敢泼他的啤酒,摆臭脸给他看了?

  他又想到今晚在沧家,小丫头也是这种态度,对自己爱理不理,整晚苦着一张脸,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自己虐待了她。

  展暮越想越生气,脸色也益发的难看,盯着她的眼神凶恶得像是要把她吃了似的。

  他张了张嘴,可没等他出手”教训”,她已经红了眼眶,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可怜巴巴的瞅着他:

  ”你凶什么凶,本来就是你的错。”

  她捂着脸嘤嘤啜泣,嘴里断断续续的控诉:”我说了不要喝的,你非要我喝,你就知道逼我。”

  羸弱的双肩轻轻颤抖,看着好不可怜。

  展暮喜欢看她在床上哭泣的模样,那种无助的美如天使般诱人,她越是害怕,那下边就益发的紧致,带着颤栗,每每将他夹得欲|仙|欲|死,直想永远沉溺在她的身体里,不愿离去。

  而往往越是纯洁,越是羸弱,便越会让人生出一股狠狠蹂躏、摧毁的欲|望。

  沧蓝透过指缝偷瞧他,试图用眼泪来平息他的怒意。

  展暮没有发现她这些小心思,只是自顾自的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微张的大手忍不住朝她伸去,沧蓝以为他真要”教训”自己,肩膀一缩,害怕的闭上了眼,谁知他只是摸上了她的脖颈,粗粝的指腹落在上头细细摩挲。

  展暮抚摸着她白皙的肌肤,同样爱着她晕过去的模样,奄奄一息的倒在那里,犹如一只濒死的白天鹅,仰着优美的脖颈,生命力一点一滴的消褪,绝望而美丽。

  展暮深吸一口气,摇去脑海中的臆想,抱着她哄道:

  ”宝宝,都是我的错,我不凶你,乖,别哭…”

  沧蓝不买账,躲着他凑过来的唇,而突然腾空的身子,令她惊得忘了去哭泣。

  她本能的捉住他胸前的衣襟,惊慌的抬眸,也瞧清了展暮眼中赤|裸而露|骨的欲|望。

  薄唇重重的压上去,连带堵住了她将要出口的”不”,他一边吃着她的小嘴,一边朝卧房走,最后踢开大门,抱着她走了进去。

  窗外偶尔拂过一阵清风,吹起掉在地上的啤酒罐子,空罐子在原地转了一圈,而后滚进了角落。

  砰——

  不知是谁放起了烟花,衬着天际的圆月,在空中绽放,五彩斑斓显得益发的耀眼,而嘈杂的爆竹声却如何也遮掩不去,卧房内男人粗重的呼吸与女人低低的啜泣。

  这天下午,展暮驱车来到沿海的一间海鲜馆里。

  程楠没等他,早早叫了一桌子的菜正大快朵颐着。

  展暮停妥车走进海鲜馆,环视一圈,精准的找到他那一桌。

  他迈开步子走过去,客气的说:

  ”程楠。”

  120第七十五章防盗

  程楠欣喜的抬头,扭着脖子朝身后喊道:

  “小曼,加副碗筷。”

  那粗嗓子一嚎,周围的客人便齐刷刷的往这头瞧,当中有好奇也有愤怒,而就在不远处端着托盘的女生,听到这声吼时,小脸刷的一红,娇嗔的瞪了他一眼。

  展暮面无表情的坐下,对于程楠的调调,似乎早就习以为常:

  “你什么时候换了口味?”

  在他的记忆中,程楠喜欢的女人多数为知性丰盈的成熟女性。

  程楠险些被鱼骨头呛着,一阵咳嗽之后,压低了嗓子说:

  “展暮,算我求你,你可别在她面前乱说,老子这次可是认真的。”

  展暮微挑眉,对他的说法不予置评:“你找我有事?”

  说完,他很自然的从口袋里掏出香烟。

  程楠盯着他的动作顺手就把怀里的打火机递出去。

  “我不需要火。”展暮把香烟含进嘴里,拒绝道。

  程楠大为不解:“嘿?不点火你含那玩意做啥。”

  展暮笑而不语,照医生的话,如果他想要个孩子,那么在这一年里最好就是禁烟禁酒。

  “你找我出来就是为了叙旧?”

  程楠憨笑两声:“展哥,我多怕你把我给忘了。”

  展暮取下嘴中的烟管说道:“十几年了,没想到你还是没变。”

  天气炎热,海鲜馆中并未安装空调,程楠瞅着顶上那台老旧的风扇,猛的擦汗,湿透的t恤紧贴在皮肤上,堂而皇之的露出一身结实的肌肉,再加上一米八几的个头,总能给人一种不怒而威的气势。

  瞅着他那张笑脸。

  展暮的目光闪了闪,程楠是他见过唯一的最傻,运气却也是最好的卧底。

  若要说起两人的初遇,那么大约是在十七年前…

  那一年展暮刚满十五,在没碰上沧忠信之前,为求生存,他早早便混迹在各种声色场所,过着饥一顿饱一顿的生活。

  “是吗。”程楠径自傻笑:“展哥你怎么不吃啊,这顿算我的,你别跟我客气。”

  展暮盯着杯中泛着热气的茶水,心神一阵恍惚,仿佛又回到了那段看不到希望,抑郁黑暗的岁月,少年也是这么笑着从地上捡起一小包粉末从身后叫住他:

  “哎,你东西掉了。”

  …

  在道上打滚了几年,展暮不是没见过警方派去的卧底,可像程楠这样的,倒是从未见过。

  谁都知道卧底不是什么好差,十有□没甚好下场,瞧着程楠傻头傻脑的模样,估摸是刚从警校出来的愣头青,让上级骗来了。

  然而最令人震惊的是,这个粗心大意的少年,居然有那个本事,在龙爷手下一混就是两年…

  “展哥,没有你我就活不到今日,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啊。”程楠放下筷子诚挚的说:

  “我最近被调到这边的局子,以后有什么要帮忙的你尽管开口,我就是上刀山下油锅…”

  展暮挥手断了他的长篇大论:

  “公司还有事等着我去处理,你没什么要说的话我先走了,咱们有空再联络。”

  展暮说得不温不火,当年不过是顺手为之的事,他压根没放在心上,如果这次不是程楠主动联系,他怕是早就把这人给忘了。

  而正因为那次的救命之恩,明明要比自己大几岁的程楠,却左一个展哥,右一个展哥的叫的欢乐。

  程楠拦住他:

  “等等,我真有东西要给你。”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条:

  “前阵子有个女人到局子里报警,正好我值班,这上面写的不就是你的地址吗。”

  整齐秀娟的字体,只稍一眼,展暮认出了主人是谁。

  他把字条叠好放进口袋,语气比方才客气了许多:

  “程楠,谢谢你,这顿算我的。”

  午时的阳光透过窗帘,照进卧室。

  蜷缩在床上的人儿嘤咛了一声,缓缓的睁开眼。

  她习惯性的扭过头,却发现枕边已空。

  就在此时门外传来响动,沧蓝忍不住竖起耳朵细细聆听,男人进入玄关在那磨蹭了一会,而后便是一阵沉稳坚定的脚步声。

  被中仍然残留着他身上的气息,浓郁的像是她依然身处他的怀中。

  沧蓝皱着眉将身上的被子推开,力道不大,却还是扯痛了下、体的伤口,昨晚展暮要了太久,她早已记不清自己是什么时候晕过去的,只是在失去意识的前一秒中,眼里满是那畜|生压着自己挺动的身影。

  他睁着一双被欲|望侵染的双目,嗜血猩红的好似要生生吃了自己,怒|张的欲|望重重的,一下又一下的直捣深处,她的嗓子无法发声,已经虚弱的没了挣扎的力气,在那一刻里,沧蓝只觉得他是要杀了她,他要撕裂她的身体连着血肉一起融入自己的骨血当中…

  ——疯子。

  听着门外越来越近的声音,她撑起身往浴室走去,末了还不忘把门锁上。

  “中午想吃点什么?”听着浴室中传来的水声,展暮敲了敲门。

  “小蓝?”久久等不到回应,他掏出后备钥匙把锁打开。

  沧蓝听到钥匙孔转动的声音,赶紧关了喷头:

  “你不要进来。”

  “中午想吃什么?”他扭开门把手,靠在门边欣赏着站在浴中的美人。

  沧蓝惊慌的抓过挂在一旁的毛巾,勉强遮住了胸|前的春|光,只是双肩不停的颤抖,咬牙瞪着他。

  一块毛巾顶多能遮掩住上身,他不自觉的将目光放在她下边的小丘上,那上面唏嘘的长着一小撮毛发,颜色很淡…

  据说颜色淡的女人性、欲不强,在房|事上往往需要更多的前|戏才能进入状态。

  沧蓝注意到他的视线,便紧夹着腿背过身去,而这个动作,也让展暮瞧清了她美丽的腰线与下边那两团白皙的玉|臀,男人喉结滚动,他知道那里很柔软,昨夜就夹得他极为舒服,如今掌心中甚至还残留着那绵软销|魂的触感。

  沧蓝后知后觉的抱着自己蹲下,哭着尖叫道:

  “你出去。”

  “想吃什么?”他的声音沙哑性感,眼睛眨也不眨的凝着那片美肌。

  她隐忍着积聚在胸腔的怒气,泪水早已模糊了视线,从牙缝中勉强挤出:

  “随便。”

  “没有‘随便’。”

  沧蓝抱着双肩,像一只被逼到绝境的小兽,歇斯底里的喊道:

  “你先出去。”

  展暮相信,如果可以,这小东西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扑上来咬断他的脖子。

  “好吧,你把衣服穿上,我们需要去一趟超市。”他妥协的带上门,就在沧蓝以为自己可以松出一口气的时候,门又一次打开。

  “你知道我没什么耐心,如果十分钟内你还不出来,我不介意亲自帮你。”

  搁下狠话,他把门带上。

  沧蓝蹲在原地没有动弹,即便不回头她也知道,他一定在背地里嘲笑着自己,在他面前她没有自尊,没有自我。

  从前的展暮虽然对自己不闻不问,可与他相处起来并不像现在这般困难,很多时候他还是愿意跟自己讲道理的,毕竟在那个时候,他只将她当做是妹妹,因为是妹妹,所以他不会爱她。

  上一世,病的人是她,为了一段不可能的爱情全身心的投入,爱得彻底,没了自我,最后反倒搭上了一条命。

  而这一世病的人换成了展暮,他的疯狂让她害怕,他看她的眼神令人心惊。

  眼泪夺眶而出,啪嗒啪嗒的掉在地上,这种没有希望的日子充满阴郁与黑暗,他的独|权像一座巨山压来,她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也许也要不了多久,她会疯,或者死。

  十分钟过后,沧蓝从浴室里出来,身上套着便服,眼睛又红又肿,眼角甚至带着几滴未干的泪痕。

  “走吧。”

  沧蓝冷着脸躲开他伸过来的手。

  “展暮,我们谈谈。”她的嗓音沙哑,话里带着哭腔。

  “宝贝,有什么事我们晚点再谈好吗,一早上没吃东西,你不饿?”他伸手想要摸摸她的头发,却又扑了个空。

  “过来,不要惹我生气。”

  在他的威胁下,沧蓝非但没有过去,反倒后退数步倔强的瞪着他:

  “现在谈。”

  展暮眯起眼,就着床沿坐下:“好吧,我跟你谈。”

  见她久久没有动作,他翘着腿说道:“说吧,要跟我谈什么?”

  “展暮,你到底明不明白,我们已经回不去了。”她鼓起勇气说道:“我早已不是从前的沧蓝,你即使把关我一辈子也是没有用的。”

  展暮冷哼了声:

  “不一样?什么地方不一样?”

  “这里。”她指着自己的心脏的位置:“你已经失去了留下的资格。”

  “你所谓的谈谈,就是这些?”展暮无所谓的耸肩:“小蓝,如果你不饿的话,我想我们可以做点别的。”

  展暮站起身,高大的身体顿时遮去了大半阳光,他一边扯弄领结,一边缓缓朝她走来,不疾不徐,身型优美得仿若在黑暗中行走的猎豹:

  “算算日子,你的排卵期也快到了,咱们应该再努力一点,你说是不是?”

  背着光,展暮笑得猖狂。

  “展暮,爱一个人不是这样的。”沧蓝后退到窗帘处:“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真正的爱情是在能爱的时候,懂得珍惜,无法爱的时候,懂得放手。’我们都用错了方式,我已经知道错了,为什么你还是那么执着,强求来的东西,永远不会长久,倒不如彼此放过。”

  “放过?”展暮敛去面上的笑:“我想我是回来晚了,如果再早几年,就不会让你有机会接触到这些东西。”

  “疯子!你应该去看心理医生!”

  眼见他越靠越近,沧蓝愤怒的抓起床边的台灯朝他扔去。

  他没有躲,却挥手极快的打落迎面飞来的黑影,瞬间,玻璃罩重重的砸在墙面上,发出一声巨响…

  “沧蓝,你说我不懂,那你呢?”他笑得诡异,一字一句的说道:

  “我守着你的骨灰,每天都在等,十年,我足足等了十年。”

  “你…不可能…”沧蓝震惊的道:“你胡说,你不可能这么做!”

  “我是疯了,你口口声声说着爱,却连一面也不愿回来见我。”

  他学着她摸上自己的心脏,脸上依然挂着那抹温柔的笑:

  “那个时候,我每日每夜都在想,如果上天再给我一次机会,那么我是应该先打断你的腿,还是折了你的手,撒谎的孩子必须接受处罚,你说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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