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5独家首发

  刘姐惊恐的尖叫,眼看着卡车从身旁疾驰而过,伴随着滚滚沙尘朝不远处的女孩撞去。

  沧蓝甚至来不及反应,只能微张着檀口,怔忡的站在原地。

  路人的尖叫与嘈杂的鸣笛声吵得她脑袋嗡嗡作响,而却在电光火石之间,从人群中窜出一道身影…

  他的动作极快,几个大步冲过来将她抱起,护住她的头部往路边滚去。

  尖锐的刹车声划破空气,在这个平静的早晨里显得益发的刺耳。

  失了目标的卡车停驻在路中央。

  眼看沧蓝平安无事,刘姐呼出一口气,她颤抖着手掏出包里的纸笔,却发现卡车尾部的车牌号,早已被一块黑布掩盖…

  看到这刘姐脸色变了变,眼里闪过一抹惊惶。

  下一秒,卡车调转了车头,又一次朝路边的两人驶去。

  车轮在柏油地上划出了两道深深的印子,被碾压过的书包镶嵌其中,包口大开着,里面的东西碎了一地…

  躺在地上的青年抬起眼,透过挡风玻璃清楚的看到带着口罩与墨镜的司机。

  他顿时会过意来,护着怀中的少女,跳上台阶一路往不远处的金鱼铺狂奔。

  伴随着身后传来的一声巨响,车头撞上了路旁的阶梯,迸裂的碎石激起了满地的烟尘,在其中,四个轮子又疯狂的滚动了一阵,再也无法前行。

  司机挣扎了一会,最终只能倒车逃逸。

  危机解除后。

  刘姐掏出手机战战栗栗的给展暮打去一个电话,而后越过马路朝对面的铺子跑去。

  沧蓝感觉捂在自己后脑的手劲一松,挣了挣,她在他怀中抬眸,好奇的瞅着他。

  这是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一张硬朗的国字脸上,五官立体而深邃。

  他的下巴长满了胡渣,没了帽子的遮掩,沧蓝发现这个人的头上居然没有长头发。

  光秃秃的脑袋在阳光下反着光,衬得一张脸更为凶煞,可沧蓝却并不怕他,反倒与之生出一种亲近感。

  好似两人在很早以前就认识…

  她在他怀中咯咯直笑,伸手摸上他脸上的胡渣,在男人诧异的眸光下,将冒出皮肤的胡须夹在指间把玩。

  “小蓝,不要闹!”刘姐气喘吁吁的奔来,转身朝蓝致道:

  “真是太感谢您了,先生请问您贵姓,稍后我们一定会亲自上门答谢。”

  男人沉默了一阵,抱着她的手并未松开。

  她很瘦,抱在手里轻如羽毛。

  “你…”他凝着一脸痴笑的少女,轻轻覆上她的手背,不敢置信的呢喃道:

  “小蓝,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沧蓝睁着一双大眼,无辜的看着他。

  突然,在她眼中凝聚的笑意更浓,揪在他胡渣上的小手用力的往下一扯,伴随着一阵悦耳的“咯咯”声,金鱼铺里传来蓝致的惨叫。

  不久之后,展暮匆匆赶到。

  当他看到正蹲在鱼缸旁与鱼儿嬉戏的沧蓝时,不觉松了一口气。

  可没等他朝前迈出一步,右脸便重重的挨了一拳头。

  展暮被打得措手不及,他捂着脸抬头正视一旁的青年,反光的鱼缸壁上映出他的狼狈。

  眼前的蓝致早已不复当年的青涩,站得笔直的身影透出一股军人的硬朗,他沉下脸一字一句的问道:“展暮,为什么沧蓝会变成这样。”

  听到这边的动静,沧蓝抽回捏在鱼肚子上的手,朝展暮跑去:

  “叔…”她扑进他的怀里,指着不远处的鱼缸:“要…鱼…”

  微湿的手在他的衬衫上抓出一块块水印,他俯□凝着她被太阳晒得红通通的小脸,宠溺的拍了拍她的脑袋:“去选吧。”

  沧蓝眼睛蓦然一亮,狗腿的在他身上又蹭了一会,屁颠颠的往回跑。

  看着这样的小蓝,蓝致面上闪过一抹黯然。

  透过斑驳的树影,几缕阳光倾斜的照在身上,身后的黑影被逐渐拉长,他出神的凝视着她的后背,仿佛又回到了那段青涩的少年时光。

  曾经,那个会对自己温柔浅笑的女孩,已然不复存在。

  展暮下意识的从兜里掏出香烟,却在听到沧蓝的声音时,沉默片刻,又收了回去。

  自从几年前蓝致离开蓝家,外出闯荡后,他便再没听到他的消息。

  有人说蓝家老爷子把他送进部队里当兵了,也有人说蓝致与蓝母闹翻愤而出走,总之众说纷纭…

  展暮站直了身,笑道:“这是我们夫妻间的私事,我不觉得我有那个义务要与你解释什么。”

  蓝致面上一僵,却没回话。

  “叔…叔…”这时沧蓝抱着一小缸金鱼从店里走出,拉着他的袖子将鱼缸凑上去:“鱼…”

  “只买了两条吗?”俯□在她额上亲了一口,动作自然的接过她手里的鱼缸。

  注满了水的玻璃缸虽然小,却还是有点重量的。

  “够不够?”他轻声问道。

  “够…够了…”

  沧蓝将小脸凑过去,贴在玻璃面上,展暮不得已只能拿高。

  眼见沧蓝不高兴的嘟起嘴,又要撒泼的时候,他轻轻的在她屁股上拧了一把:

  “别闹。”

  “唔…”她揉着被掐疼的屁股,委屈的扁扁嘴,不敢再动了。

  展暮揽过她的肩膀,抬头对蓝致说道:“不管怎样,我欠你一份人情。”

  听到这蓝致身形一僵,明明打人的是他,可与展暮比起来,他的神色显得更为狼狈。

  沧蓝属于展暮。

  仿佛在很早之前,她的身上便被烙上了这份印记。

  即使她不愿承认,可她从身到心,除了展暮便再也无法爱上他人。

  沧蓝掰开扣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转过身笑眯眯的朝蓝致挥了挥,那纯净的笑容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再…见…”

  她的声音既轻又柔,传进耳里,眼前似乎又出现了那个沉静的沧蓝。

  她娇嗔道:蓝致,你别弄乱我的头发。

  他看着他们渐走渐远的背影,突然从怀里掏出一块碎掉的碧玉。

  他蹲□将其丢进鱼缸,翠绿色的碧玉缓缓沉入底部,激得附近的鱼儿相继游走。

  他看着混在一堆鹅卵石当中的碎玉,用着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呢喃道:

  “再见,我的女孩。”

  …

  车子平稳的在公路上行驶。

  沧蓝逗着鱼缸中的金鱼,时不时发出点欢快的笑声,小手在缸里闹腾,弄出的水花溅湿了身上的裙子。

  展暮专注的开着车,心中暗忖着沧蓝今天遇袭的事,从刘姐的叙述中,他隐隐猜到那辆卡车无疑是冲着沧蓝去的。

  微微的拧起眉,为了保护她,两人并未公开关系,只是简单的领了结婚证,更何况自重生之后,如无必要他不会轻易结仇,所以是寻仇的可能性非常底。

  想到这,展暮侧过脸看了眼身旁的沧蓝,眼见她的所作所为,他开口呵斥道:

  “小蓝!”

  “唔?”沧蓝扭过头,不解的瞅着他,一只手依然搁在水里乱抓…

  “不要把手伸进去。”

  “唔?”她眨眨眼,依然故我。

  与她对视片刻,展暮轻叹了一声,以这丫头的理解力,估计他说得再多她也不会明白,沉默半晌也就随着她去了。

  沧蓝凝着窗外的风景,心情极好的哼起歌来。

  可当车子在医院门口停妥后,她的歌声便戛然而止了。

  展暮给她开了车门,等了一会儿却没见人出来。

  他俯□对她说道:

  “下车。”

  “叔…”沧蓝紧紧的抱着怀里的鱼缸,缩在椅背里不愿出去。

  “不打…针…”她一边说一边瞅了眼医院门上的标志。

  几个月前沧蓝因为发烧,被展暮带来了这里,当那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拿着针管在她面前晃过的时候,她便开始又踢又闹的坐在地上大哭,手里捡着什么就往人身上砸去,怎么也不愿配合。

  医生护士都拿她没辙,后头还等着十几号病人呢,要不是这女孩后台硬,一早就给轰出去了。

  最后展暮被一旁的白眼射的只能连连道歉,并发怒的将她往病床上一按…

  自那以后,沧蓝有好一阵子没有搭理他。

  “不打针,就是让医生看看。”他轻言软语的哄道,并伸手去拽她。

  “不看。”沧蓝不肯就范,又往里挪了挪。

  “叔…骗人…”

  他上次也是这么说!

  “小乖,出来,真的只是让医生看看,老公什么时候骗过你?”他笑得一脸的和善,然而当他看到沧蓝真的扳起手指,一根根的开始数的时候,那抹笑僵在了脸上。

  沧蓝注意到他突然沉下的脸色,猛打了个哆嗦。

  “扎针…痛…”她怯生生的低下头。

  垂着小脑袋,并不时往他那瞧两眼,可在触及到他那双暗沉的眼眸时,她又往后缩了缩。

  凝着她的动作,展暮突然忆起两人婚后的时光,那时候的沧蓝也是这样,害怕上医院,害怕打针,可这种怕却从未他面前显现。

  直到有一次她被带锈的窗台割破了手指,被拖着上医院打了一针破伤风。

  在他严肃的目光下,她硬着头皮把胳膊伸出去,而当针头扎进皮肉里时,他注意到她精致的的五官皱成了一团,瞅着他的大眼渐渐湿润,像是要哭了似的,那苍白可怜的模样,惹得他当天晚上,直到天际露白了也没放过她。

  展暮将自己的思绪从回忆中抽离,他瞪了眼正到处找地躲的傻小蓝,突然俯□钻进车里…

  手里的鱼缸被人抢走,沧蓝愣了愣,随即手腕一紧,她甚至来不及尖叫,已经被展暮拖出了车子。

  门诊室里,展暮按下在怀中乱动的沧蓝,凑近她耳边警告道:

  “你要是再在外人面前下我的面子,小心我回去收拾你。”

  沧蓝嘟着嘴不服,却还是听话的安静下来。

  她抬头瞅着他那张带着笑意的俊脸,心里打着自己的小九九,这个叔叔总是这样,在外头温和有礼,可回了家,就露出了本性。

  老医生摸了摸嘴边的胡子,盯着桌上的报告半天没吱声。

  展暮忍不住问道:

  “医生,我妻子的脑部曾经受过撞击,这几日胃口也不太好,麻烦您看看是什么原因?”

  老医生看了眼沧蓝的病例,突然抬头笑道:

  “先生,恭喜你,你太太是怀孕了。”

  136独家首发

  “你太太很健康,也很…活泼,但是在怀孕初期由于胎盘还没有形成,胎儿还不稳定,很容易就会导致流产的发生…”

  沧蓝注意到医生伯伯一直盯着自己,便对着他傻呼呼的笑了笑。

  老医生轻咳了声,目光微敛:“以你夫人的情况,她或许并未意识到这点,所以你最好能多抽出点时间陪着她。登高、搬抬重物、弯腰擦拭东西,这些都是不允许的,并且在孕初期,禁止一切房事,你们最好能够分房睡,平时注意多补充叶酸,不要吃太凉,太辣,盐大的食物…”

  展暮按下沧蓝作乱的手,听得极其认真,只差没拿出纸笔当场记下。

  出了医院,展暮站在门口傻笑,那模样…令沧蓝下意识的离他远了些。

  她在心里嘀咕,叔叔变脸变得真快,刚才还一脸凶巴巴的瞪着自己,这会儿又对着她笑…

  “小蓝。”展暮突然拉过她,目光胶着在她扁平的小腹上。

  “唔?”沧蓝轻扯他覆在肚皮上的手,不解的问道:

  “叔…”

  “我今天很高兴,我从来没这么高兴,我…”展暮已然语无伦次,他的脑子被这份突如其来的惊喜炸开,全身血液都在沸腾着。

  “我要当爸爸了,我要当爸爸啦!”

  “啊…”沧蓝被他抱起来转圈,听着他的呢喃,挥手在空中咯咯的傻笑。

  “飞…飞飞…”

  过往的路人淡定的走过,这种场景每天都在发生,大家其实都已经见怪不怪了。

  取了车展暮并没有直接将她带回家,而来到一家书城。

  沧蓝坐在地上津津有味的看着手里的连环画,而展暮则站在书架前,疯狂的扫着摆在上头的《孕妇手册》《论孕期注意事项》《如何当一个健康的妈妈》…

  他手里拿着购物篮,没一会里面便被装满了。

  他一门心思的投注在书上,反倒忽略了身后的沧蓝,等到他终于挑完了要买的书籍,回过身要带她离开的时候。

  “小蓝,快起来!”他紧张的大呵一声,直惹来路人的白眼。

  沧蓝坐在地上不解的嘤咛,不知道自己哪里惹到他了。

  “唔?”展暮把她拉起来,动作很轻。

  沧蓝抓着手里的连环画,突然有点…受宠若惊。

  他对她的态度,明显比从前要来得温和,一改常态,小心翼翼,如珠如玉的护着。

  连与她说话的声音,都轻了许多。

  沧蓝瞅着他手里的购物篮,顺手把连环画也扔了进去。

  本来以展暮的经济能力,她就是想把书城里的书全部搬回去也没有关系,可当他扫到那本画册的内容时,冷着脸从篮子里捡出,随手往后扔。

  看着他利落的动作,沧蓝瞪圆了一双大眼,赶紧又从书架上拿了本新的,丢进篮子里。

  展暮皱起眉,又重复的扔了出去。

  如此反复下…

  “叔…买…”沧蓝扭着他的手撒娇,聪明的使出怀柔政策。

  展暮明显不吃她那套,他盯着沧蓝拿在手里的连环画,书册上写着大大的三个字《金梅瓶》。

  “不买。”展暮说的强硬。

  沧蓝一愣,这还是头一次,展暮拒绝为自己买单。

  “买?”她偷偷打量着他的神情,他并没有生气,可就不肯给她买。

  “不买。”展暮一脸没得商量的样子,搂过她的肩膀就往出口走。

  “唔…”因为怕伤到她,他没有使劲,所以她很容易的就挣开了他的手臂。

  沧蓝跑回去,就站在书架旁朝他吼道:

  “要买!要买!”

  她一边说,一边跟个要不到糖的孩子的大哭:“叔…买…买…”

  沧蓝捂住眼睛,不时透过指缝偷瞧他,水灵灵的大眼里哪来的泪光,分明就是在装哭。

  如果可以,展暮真想把她吊起来揍一顿,这丫头就是记吃不记打,往往被他教训过后,没几天又给忘了,照常活蹦乱跳的惹是生非。

  当然,这也有好处,她不记仇,所以往往在|性|事上,不论他怎么玩,她当晚或许会生气,或许会好几天不搭理他,可没过多久就会把那事给忘了,如此循环下,也独有一番乐趣。

  沧蓝哪懂他的龌蹉思想,径自将手里的连环画抓得紧紧的,呜咽一声,如果不是展暮拉着,只怕要坐在地上撒泼了。

  “你还嫌我的脸丢得还不够吗?”他扯着她的手臂就要走。

  “买…买!”沧蓝不依不饶。

  “好,买,都买!”展暮气急。

  沧蓝怯生生的瞅了他一眼,偷偷将手里的画册塞进了购物篮里。

  之后她笑眯眯的一路跟在他身后,看着他买单,看着他驱车,看着他坐上车…

  可在回到家后,她却怎么也找不到自己买回来的连环画了。

  “叔…”她扔掉被翻得乱七八糟的购物袋,贴上去扯了扯他的袖子:

  “画…”

  展暮没理她,径自往厨房走。

  “画…”沧蓝紧紧的跟在他身后。

  “刘姐,你以后就照着这个食谱做,多做点,小蓝刚怀孕,需要补充营养。”

  刘姐“啊”了一声,惊讶的道:

  “小蓝怀孕了?”

  展暮面上是掩不住的喜悦:

  “是的,我也才刚知道。”

  被两人忽略,沧蓝明显不高兴了,她重重的扯着他的袖子。

  “叔…画…”

  刘姐捂着嘴,回过身继续煲汤。

  沧蓝一路跟着展暮出了厨房,她看到他在沙发上坐下,张开报纸将她的视线隔开。

  “叔…唔…”她急的快哭了,踢了踢男人的鞋尖,见他没反应,便整个人坐到他的腿上,一咕噜将脑袋从报纸下伸过去,扭着屁股滚进了他的怀里。

  “叔…画…”她挡在报纸前,两手撑着他的胸膛嚷嚷:

  “要画…叔…我要画…”

  展暮忍不住笑出声,而后又故意拉下脸问道:

  “什么画,我没看到。”

  沧蓝哪料到他还会耍赖,一急,便在他面前比划起来。

  她在胸口比了比,画出一个肚兜的形状,而后扯着他的领子大声的吼道:

  “画…叔…赖皮…坏。”

  她这么一比,展暮是真的黑了脸,这丫头都看了什么,平时看点倒是无所谓,可现在怀着孩子,肚子里的娃儿要是跟他娘一样学坏了怎么办?

  刚才真不该贪图方便,随便找了个小书城,那里的书籍多数不正规,乱七八糟的书也多…

  “没有画。”展暮哼了声,把她抱起来转了个身,透过她肩膀继续看报。

  “有!有!”沧蓝急哭了,在他怀里乱动,泄愤的抓破面前的纸张。

  她明明看着他结账的,一定有!

  “我扔了。”展暮也不骗她,盯着被抓烂的报纸,也没了看的兴致,他抓过一旁的遥控器刚想要打开电视,目光却在触及沧蓝扁平的小腹时,想起了医生的嘱咐。

  “叔…为什么扔…”沧蓝被他推出去,她娇嗔着跺了跺脚,回过身又想往他身上扑。

  展暮盯着面前的沙发,撩起袖子便往墙壁那推去。

  沧蓝好奇的看着他的动作,也忘了要去闹腾,眼见男人把沙发推到了最靠墙的地方。

  他回过身,满意的看着电视与沙发的距离,抿着嘴朝她唤道:

  “你过来。”

  沧蓝不疑有他,刚走过去又被人拥进了怀里。

  “画…”她在他胸前抬眸。

  “我扔了。”展暮想当然的说完后,伸手抓过旁边的遥控器。

  “嚓”沧蓝听到电视里传来的声音,她不放弃的继续问:

  “什么…时候扔…”

  展暮把频道切换到新闻联播,顺道在她嘴上吮了一口,恶劣的道:

  “不告诉你。”

  沧蓝明白过来,她重重的捶着他的胸膛,委屈的红了眼眶,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

  “叔…我要画…讨厌…叔…”

  她边哭边抬眸瞧他,注意到男人并没有要理会她的打算时,她哭得更大声…

  展暮心里也有气,这丫头说不通、打不听、一不高兴就知道闹、哭,这坏脾气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

  他睨了眼墙上的挂钟,倒是要看看她能撑多久。

  沧蓝的体力确实不好,还没到十分钟便累了,趴在他的胸膛上,从大哭变成了小声小声的啜泣。

  当展暮以为她终于消停下来的时候,问题又来了。

  到了吃晚饭的时间,小丫头缩在沙发上,赌气似的不肯过来。

  最后,展暮冷着脸制止了刘姐的动作,他直起身,把桌上的菜通通端到沙发前的矮桌上,挨着沧蓝坐下,大口大口的吃着碗里的东西。

  咕噜——

  沧蓝背过身,捂着小肚子吞了口口水,回身垂涎的看了眼满桌的菜。

  全是她喜欢吃的。

  顺着那双夹菜的手,她往展暮脸上瞧去。

  他夹了一颗虾肉,放进嘴里,当着她的面咀嚼得津津有味。

  她忍不住又吞了吞口水,爬下沙发就要往房间里跑。

  谁知手腕一紧,让展暮扣在了原地。

  他盯着她问道:“你去哪?”

  沧蓝可怜巴巴的吸吸鼻子,眼眶红的就跟只兔儿似得。

  她摸了摸又在打鼓的肚子,终于再也忍不住了,伸手往桌子上的鸡腿抓去。

  可手刚伸出去一点点就被一筷子敲了回来。

  “你干嘛?”他打的并不重,但那一张脸却故意拉得老长。

  “叔…饿了…”

  “你不是不吃的吗?”他抿着嘴,忍笑。

  “饿…”沧蓝快哭了。

  “以后还提不提画?”

  沧蓝摸摸被敲疼的手背,抽抽噎噎的保证:

  “不…不提…”

  “嗯。”

  展暮撑着颚,看着沧蓝喝汤的模样。

  想起自己刚把她接回来那会儿,这丫头连筷子都不会拿,沧家的人一直将她当作是甩不掉的包袱,当然不会有耐心教她这些。

  而他在相处之后发现,她虽然傻了,却并不代表她不能自理,只需要多教几次,她总会懂。

  展暮给她剥去一只虾,刚要放进她的碗里,谁知沧蓝看到有吃的,一抬头便含住了他的手指,她咂巴咂巴小嘴,将虾肉吞进肚子里,而后又贪吃的将他手指上的油渍舔干净。

  展暮收回自己的手,盯着指头上的水光发愣,他突然笑出声,心情极好的凝着她。

  他有一个小傻子,小傻子肚子里还有个小小傻子,以后还会有更多的小小傻子。

  他在笑,眼中溢满了幸福的味道,就这样吧,他不敢奢求太多。

  137独家首发

  自沧蓝怀孕后,任谁都能看出来,展暮的脸色…不太好。

  晚上九点的时候,展暮擦着头发从浴室里出来。

  他一路往客厅走,在拐角处便听到了一阵如铃的笑声。

  勾起嘴角,他心情愉悦的朝声音的源头走去,却在目睹她的所作所为时,脸色蓦然下沉。

  沧蓝正盯着电视机里的小叮当“咯咯”直笑,察觉到身后的动静,她扭过脸道:

  “叔。”

  话落,她又转了回去,两眼眨也不眨的盯着电视中的画面,那着迷的模样,只差没把整张脸贴上去。

  展暮拧着眉,注意到她屁股下的小板凳。

  “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可以离电视太近。”他把她抱起来,往墙边的沙发走。

  沧蓝轻哼了声,扫了眼远处模糊的画面,嘟着嘴在他身上扭动:

  “远…看不到。”

  “远?我就看得很清楚。”展暮一边说,一边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

  沧蓝气呼呼的鼓着腮帮子,伸手就要去抢。

  “再闹,我就把冰箱里的蛋糕扔了。”展暮斜睨了她一眼。

  “叔…”沧蓝抗议了一声,悻悻的收回手。

  赌气似得的背过身去。

  展暮揉揉她的小肚子,换了个姿势把她拥得更紧,目光落在依然平坦的小腹上。

  听说爱吃甜食的孕妇生出女婴的几率较大。

  沧蓝被他捏得咯咯直笑。

  她抬眸瞅了眼远处的屏幕,距离太远,她根本瞧不清那里的画面。

  打了个呵欠,她无聊的靠在展暮胸前,顺着男人的睡衣口往上瞄去。

  “叔…”

  展暮俯□亲了亲她的头发:

  “干什么。”

  “不能扔…我的…蛋糕。”

  话还没说完,他便听到从她嘴里传来的呼呼声。

  居然睡着了。

  他好笑的揉乱她的头发,顺着女孩的侧脸,指腹一路摩挲上她的嘴唇,并在那里暧昧的来回摩擦着。

  片刻之后他把她抱回房里。

  睨着少女的睡颜,忍不住在她唇上印下了一吻,这一吻温柔而悠长,不带一丝□。

  灯光下,在他凝注着她的目光里,除了满满的宠溺,还有一股浓郁到挥散不去的深情。

  末几,房中响起他沙哑的笑语:

  “馋猫。”

  半夜里,沧蓝被一阵水声吵醒。

  她迷迷糊糊的从床上爬起来,本能的往身旁摸去。

  “叔?”

  满室黑暗,却唯独不见展暮的身影。

  她眨眨眼,不安的又唤了声。

  “叔…叔…”

  就在她快要急哭的时候,展暮带着一身湿气从浴室里出来。

  “叔…”看到来人,沧蓝眼里闪过一抹惊喜,她几步跑过去扑进他的怀里,朝窗帘处指了指:“…怕…”

  夜里开始起风,吹得窗外树影摇曳,展暮顺着她的手注意到墙上挥舞的树影,衬着满室的黑暗,也难怪她会怕。

  闻着熟悉的味道,沧蓝逐渐平静下来,她扯了扯他的扣子:

  “香。”说完,又嗅了嗅,那是沐浴乳的味道。

  “为什么洗澡?”

  窗外的月光倾斜而入,展暮只需要微微俯□,便能看到在沧蓝大开的领口下所露出的春|光。

  两团白得扎眼的兔儿正乖巧的趴在她的胸前…

  他喉头一紧,脑海中不禁回想起在他的挑|逗下,那兔肉由白变粉的过程,想到这他顿时觉得口干舌燥,浑身发热…

  而两人距离最后一次床|事,他也已经有小半个月没有碰她…

  “去睡吧。”片刻后,他艰难的开口,低头看了眼身下渐渐支起的帐篷,低叹一声。

  沧蓝眼见着他又要往浴室里走,她急急的道:

  “叔,去哪。”

  女孩清澄的眼中泛着水光,生怕他跑了似的把整个身体粘上去。

  报应…真是报应!

  展暮强忍下内心的冲动将她推开,并暗自发誓在沧蓝生完这胎之后,短期内,他绝对不会再要孩子。

  “叔。”

  沧蓝拧着眉,挣开他的手又一次扑上去。

  谁会想到从前避他如蛇蝎的小蓝也会有如此依赖自己的时候,这一次展暮没有将她推开,他舍不得将她推开…

  “叔,不走。”沧蓝在他胸前抬眸,眼中映出他的倒影。

  在那里只有他一人…

  目光一热,他俯□疯狂吞噬她的朱唇。

  对于他吃人的吻法,沧蓝已经不像一开始那么害怕,反倒会学着他的样子,也把舌头伸进去,与之纠缠。

  这个吻持续了许久,最后展暮气喘吁吁的将她推开,赤红着眼又看了她片刻,随后在快要失去控制的时候,转身冲入浴室。

  “砰”的一声关上门,他狼狈的看着镜中的自己,白炽灯下,他发丝凌乱,额头上布满了细汗,一张脸因为欲|求|不|满而胀得通红。

  沧蓝在外头轻拍门板,带着点哭腔,一遍又一遍的喊着他的名字。

  终于等她喊累了,靠着门坐下,小手时不时往上敲敲,倒也没再嚷嚷。

  而当展暮顶着一头湿发出来的时候,迎面撞上的便是一双可怜兮兮的黑眸。

  脚步一顿,他蹲□与之平视:

  “怎么哭了?”

  “叔…不走。”沧蓝抱着他的脖子猛蹭,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通通往他身上抹。

  展暮拿下头上的毛巾,轻轻拭去女孩脸上的水渍,凝着她的大眼陷入沉思。

  这段日子,也许是怀孕的关系,沧蓝一反常态的变得粘人,有好几次吵着要跟他回公司,或是等在门口,看到他进门便扑过来,搂搂抱抱尽显亲昵,当然,对于他来说这无疑是一个好现象…

  “很晚了,去睡吧。”他捏捏她的屁股,暗叹,不过是能看不能吃罢了。

  沧蓝本就极困,一沾床就打起了小呼噜。

  只苦了展暮,闻着她的体香,在另一头翻来覆去,无法入眠。

  身旁就躺着自己日思夜想的人儿,他只需要勾勾手就能够碰到,翻过身就可以…

  啪——

  展暮抬手甩了自己一个巴掌,眼中的欲望顿时褪去不少。

  “叔?”沧蓝揉了揉眼睛窝进他怀里。

  凝着她无辜的大眼,展暮狠抽一口气,却始终平息不下胯|处的欲|望。

  “坏丫头。”他咬牙切齿的道,突然翻过她的身体。

  沧蓝背对着他,还未等她反应过来,便被人由后抱了个满怀。

  感受到一堵热源正紧贴着她的背脊,沧蓝不安的扭动了一阵,回过头唤道:

  “叔…”

  “别动。”他低低的喘着粗气,突然脱去她睡裙下的小裤,撩开裙摆,伸手在她臀上揉捏。

  他不让动,沧蓝还真乖乖的不敢再动。

  她抓着床单,有时候被捏疼了便呜呜的嚷嚷两声,睡裙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被撩到了肩窝…

  “叔…叔!”她不满的哼唧两声,好困,他为什么不让她睡…

  沧蓝感觉到身后的男人突然停下了动作,正待她要往后瞧时,两腿间蓦然伸入一根硬物,抵着腿侧的嫩肉,夹在股|间不住的摩擦,伴随着他的低吼,那棒子抽|动的速度越发的快…

  沧蓝面上浮出一抹绯红,腿间的小缝在摩擦下渐生快|感,她抓着枕巾小声喘息,低低的呜咽反倒助涨了男人的情|欲。

  展暮双目赤红,一双手胡乱的在她身上乱摸,却又不敢用力,他只觉身下的热流奔涌,却找不到一个可以发泄的出口,布满青筋的男gen又胀又热引得全身血液沸腾,全集中在那一处,仿佛快要炸开来…

  房内的喘|息声益发沉重,似是欢愉又似压抑,终于在一声低吼中,一股浑浊的液体射出,喷溅在她的大腿处。

  黏腻不堪的触感令沧蓝感到不适,她伸手往那摸了摸,抓着一手白色的液体凑到他眼前。

  清澈的眸中似乎在问:

  这是什么?

  展暮靠在枕上大口的喘着粗气,片刻后他掀开薄被,眼见内里一片狼藉,只能暗叹,明天又得换一张新的床单了。

  沧蓝自从怀孕之后脾气日益渐长,人也越发的懒惰,有时甚至敢指着展暮的鼻尖嚷嚷,他要是不顺着来,她就得摔碟子摔碗,捡着什么就往他身上扔去。

  那脾气臭的连他也快制不住了。

  其实,沧蓝的坏脾气也并非是毫无缘由的,自怀孕起,展暮便禁止了她从前所有的喜好,她不能近距离的看电视,不能摸他的电脑,不能爬上爬下四处蹦跶,就连出个门也得有好几个看护陪着…

  展暮慢条斯理的打开报纸,表情严肃的瞪了她一眼:

  “喝下去。”

  沧蓝倒汤的动作一滞,她嘟起嘴,把面前的鸡汤推开,对他摇摇头。

  “不喝。”

  展暮微挑眉梢,警告道:

  “又想挨揍了?”

  “不喝!”沧蓝哼了声,顺手掀倒桌上的汤碗,顿时,熬了五个小时的老鸡汤从碗口倾出,在桌上晕出一大圈油渍。

  展暮收起报纸,不悦的呵斥:

  “沧蓝!”

  沧蓝一边顶嘴,一边捡出碗里的鸡肾往他的方向扔去:

  “不喝!”

  啪——

  展暮僵直了背脊抓下落在肩膀上的肉块,看了眼被印出一小圈油渍的衬衫,气得浑身发抖。

  “我看你是欠教训了。”他握拳,骨节处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不喝!不喝!讨厌!”沧蓝轻哼,抓了一把骨头想也没想便又往他身上扔去。

  展暮眸中闪过一抹戾色,抬起手突然朝桌面上拍下一掌。

  “啪”的一声巨响,力道之大,震得碗筷轻颤。

  沧蓝凝着他怒红的双眼,却并未感到害怕,展暮对她的威胁,一次、两次,或许有用。

  可当她发觉他的威胁,不过只是程程口舌之快,却从未施以行动时,便瞧出了其中的“猫腻”。

  而展暮的“不敢作为”在某一程度上,算是纵容了她的脾气,如果连展暮也拿不住她,那么在这个家中,还有谁敢逆她的意?

  是以,现在的沧蓝在展暮面前,就如同一个土匪霸王,加上孕期脾气暴躁,她没事便喜欢捉着展暮“欺负”一顿。

  刘姐默默的收拾完满桌狼藉,瞧着两人剑拔弩张的气氛,只觉好笑。

  如果沧蓝扑在展暮身上,伸手拽拉他的头发,或者骑在他的背上,大呼“驾,驾!”…也算是“欺负”的话。

  脑中不禁浮出展暮当时既愤怒却又不得不从的模样。

  那由白转绿再转黑的脸色…

  刘姐捂着嘴,擦干净桌上的油渍后,退居二线默默围观。

  “小蓝,这些食物对你的身体还有肚子里的宝宝有好处,乖,不要闹,我们再喝一碗好不好?”展暮铁青着脸,好不容易扯出一抹笑,轻言软语的劝道。

  “不要!”沧蓝态度强硬,大有我就不喝,你能拿我怎样的意思。

  额上青筋直冒,他咬牙切齿的从牙缝中挤出:

  “你有本事就一辈子驮着这颗球。”

  目光移向她微微凸起的小腹,他气得嘴角不停抽搐,心中暗忖,等你生完之后,看我怎么收拾你!

  室内陷入一片死寂,面对他像是要吃人的眼神,沧蓝不甘示弱的瞪回去。

  这样的情景其实每天都在上演,一点芝麻绿豆的小事,这两人都能吵上大半天。

  而平日里稳居下风的沧蓝,自从怀孕后,就等同拿到一块免死金牌,那金灿灿的肚子往前一挺,展暮就算再生气,再想揍她,也要先等孩子生下来了再说,并且为了安抚产妇多变的情绪,他还得乖乖认错,低声下去的任人窄割。

  展暮怕是做梦也没想到,原来他也有给人当孙子使唤的一天。

  真应了那句风水轮流转。

  就在两人僵持不下,展暮气的快要掰断桌角的时候,一通来电打破了这场僵局。

  这是医院传来的消息…

  两分钟后,他平静的挂上电话,转过身沉默的看着她。

  不过是简短的几行字,却判定了一个人的生死。

  戴立春(姆妈)于十日上午十一点四十五分,被证实死亡。

  138独家首发

  正午的阳光透过窗户倾斜而入,透过斑驳的树影洒在墙上,刘姐关掉洗碗池的水龙头,擦干净手走出去。

  客厅里回荡着小叮当的笑声,她扯□上的围裙,回过身注意到正躺在沙发上的沧蓝,随口问道:

  “今天天气真好,小蓝想不想出去走走?”

  沧蓝无精打采的侧躺着,听到她的声音耳朵动了动,而后懒懒的翻过身,继续抠弄自己的手指。

  电视机旁的矮柜上放着一盒dvd。

  刘姐睇了眼正播放着的动画片,目光又一次移回那一打光盘上,那是展暮在临走之前特意购回,给沧蓝解闷用的。

  沧蓝打了个呵欠,对于不远处的动画片兴致缺缺,只是一双水灵灵的大眼时不时的往门口处瞄去。

  “姨,叔什么时候回来?”

  她揉揉眼从沙发上起身,接过刘姐递过来的热水,贴到唇边小口小口的往下咽。

  越过刘姐的肩膀,她将目光停驻在玄关处的鞋架上,那里整整齐齐的摆着几双皮鞋,全是展暮平日惯穿的款式…

  “先生可能要过两天才能回来。”刘姐收回空杯,摸了摸女孩微微隆起的小腹。

  沧蓝轻“唔”了声,又躺回了沙发上,她懒洋洋的伸长了腿,从沙发缝里掏出一条纯色领带,捏在手里拉扯。

  “叔…好久…”她嘟起嘴,一边说,一边加重手中的力道。

  “为什么…不带我去?”

  姆妈自小被卖到沧家,在b市里算是无亲无故,而她在此之前曾与沧忠信提过想要回老家久居,安享晚年的事儿。

  是以在她过世之后,他便带着她的遗体回乡下葬,也算了了她的一桩心事。

  刘姐瞧着她失落的模样,哄到:

  “先生工作忙,过几天就回来了,小蓝想吃什么,等下小陈过来,姨去给你买。”

  沧蓝摇摇头,眯着眼在沙发上打屯。

  这时候玄关处的电话响起。

  听到声音,她蓦的从沙发上跳起,拖鞋也不穿了,赤着脚小跑着过去。

  “慢点,小蓝你跑慢点。”刘姐心惊肉跳的看着她跑远的背影,赶紧跟上去。

  这小傻子压根没意识到她正怀着身孕,平日里挑食哭闹也就罢了,至少有展暮看着,而如今展暮不在,小丫头便跟脱了缰的野马似得,管也管不住了。

  “叔!”沧蓝接起电话,急急的唤了一声,可没一会儿,她双肩一跨,失望的将话筒递给了刘姐。

  “我们不需要保险…”

  沧蓝乖巧的站在一旁,听到刘姐挂了电话,她走到鞋架边,伸手摸了摸摆好的皮鞋,眼睛时不时的往门口瞄去。

  那神情可怜巴巴的,与等主人归来的小狗没什么区别。

  刘姐刚挂没多久,恼人的铃声又一次响起,这次沧蓝背对着她,没有再动,只是意兴阑珊的靠着墙,顺着鞋尖的纹理,一下一下的抹去。

  刘姐不耐烦的开口:

  “我说了不要保…先生,对不起,我不知道是你。”

  展暮在那头淡淡的开口,语气中有着掩不去的疲惫:

  “她怎么样了?”

  刘姐刚要开口,手里的话筒便给人抢了去。

  沧蓝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蹭过来的,听不到展暮的声音,她急急的唤道:

  “叔…叔!”

  电话里传来他的笑声:

  “这么有精神?”

  “你什么时候…回来。”沧蓝一边说,一边用手指刮弄墙壁上的石灰。

  她微嘟着小嘴在心里腹诽,展暮走的那天她还没起床,等到她醒来的时候,已经不见了他的身影,而接下来的几天里,则分别由刘姐跟陈姐轮流照顾她的起居。

  习惯真是一件可怕的东西,她已经习惯了让展暮照顾的日子,习惯了挨着他的胸膛才能入睡…

  如今突然换人,嗅不到他的味道,她晚上就睡不好了,这也使得她白日里总是无精打采,困倦至极。

  “你乖乖的在家里等着,不要给刘姐添麻烦,我明天带礼物回去给你,嗯?”展暮靠在墙边凝注着不远处的人群,悠悠的吐出嘴里的烟圈。

  这里关于土葬的习俗颇多,从挑墓到出葬,再加上一些零碎功夫,便得花去十几日的时间,如果不是公司得有人看着,沧忠信也不会提前叫他回去。

  “叔…去哪了。”沧蓝并未将重点放在礼物上,反倒委屈的问道:“为什么不带我…一起。”

  浓浓的鼻音传进耳里,小傻子用着最直接的方式表达了对他的思念。

  展暮扔去手里的抽到一半的烟,心窝倏然窜出一股暖意,他眼中带笑,出口的话更是前所未有的温柔:

  “乖,你怀着宝宝,这种地方不能来,以后有时间,我再带你过来看看。”

  “为什么…”沧蓝捏着手里的电话线,不解的问:“宝宝…”

  没打算与她解释太多,展暮又嘱咐了几句后便挂断电话。

  “展特助,先回去吃点东西吧,晚上还得送姆妈过去。”

  陈丽穿着孝服给他递过来一瓶水,一张素颜因为熬夜而变得异常惨白,眼角细纹密布,微微裂开的唇上毫无血色,从前丰盈的身形如今消瘦得彷如病愈不久的病人…

  展暮点点头,跟在她身后进屋,一路走来,他看着她的目光逐渐变得复杂。

  如今的陈丽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妇人之气,平庸憔悴的哪还有当初的美丽,也难怪沧忠信会将她抛弃…

  随便吃了点东西之后,几个男丁扛着棺材带着一队人敲锣打鼓的朝山上前行。

  已经到了深夜,女伴不好陪同,便留在屋中继续守灵,这里的习俗是出殡之后家人必须在村里留住一段时间,每隔七日便到坟前拜祭…

  展暮本不是一个迷信的人,然而每当在牵扯到沧蓝的时候,他便不得不多加谨慎。

  在驱车回到城里之后,他找了一家酒店梳洗,随后又去了一家庙里,找来法师给自己去除身上残留的“晦气”,等到一切都处理妥当后,才敢回家。

  知道展暮今天回来,沧蓝早早便守在门口。

  她坐在玄关处等啊等,一直等到快要睡着的时候,灵敏的耳朵听到一阵钥匙孔转动的声音。

  小脸蓦的一亮,没等门开,她便从缝中扑出,猛的钻进他的怀里。

  “叔…叔…”她亲昵的在他身上乱蹭,跟只八爪鱼似的缠了上去。

  展暮眼中带着笑,托住她的屁股锁上门,听到门外的动静,刘姐从厨房里走了出来,湿漉漉的手往围裙上擦了擦,道:

  “先生,您回来啦,很快就能吃饭了。”刘姐笑着说,突然将目光移往沧蓝身上:“小蓝,快去洗手。”

  沧蓝贴着展暮的脖子,在那蹭了蹭,全当没听到。

  “刘姐你去忙吧,我来就好。”展暮笑着捏了捏她的屁股,低下头就着她的小嘴,印上去,旁若无人的亲吻、磨蹭。

  晚上吃饭的时候沧蓝出奇的乖,捧着碗自动自发的坐进他的怀里,挑食的毛病像是突然间好了,他给她夹什么,她就吃什么,就连平时最讨厌的肥肉,也只是皱皱眉头,硬吞了下去。

  然而她这样乖巧,明显是讨好的态度,却让展暮越发的沉默,眼里的笑意不知在什么时候褪去。

  像是感受到他的不愉,她怯生生的扯了扯他的衣领,嘟着油乎乎的小嘴往他脸上亲了亲,“啵”的一声,在那里印出一圈小小的印记…

  展暮扯出一抹安抚的笑,用勺子舀出点汤水喂进她的嘴里,而凝着她的目光却逐渐变得复杂。

  沧蓝固然是傻了,却并非毫无感情。

  她或许不知道爱是什么,却能明白的分辨出谁对她好,谁对她不好…

  轻轻的摸了摸她的头发,展暮说道:

  “别怕,我不会丢下你的。”

  沧蓝眨眨眼,靠着他轻轻的吁了口气。

  “叔…不走…”

  “我不走。”展暮将她圈得更紧,末了又在她耳边说道:

  “对不起,吓到你了。”沧蓝在他怀中抬眸,轻哼了声表示赞同。

  对于她得理不饶人的模样,展暮哭笑不得,然而在确定过他不会走之后,小傻子挑食的老毛病又出来了…

  七月的晚风依然清凉,在透着一股奶香的卧室里,床头柜上亮着一盏台灯,昏黄的光晕将周围渲染出一小片暖色,展暮靠在落地窗前,掏出手机将声音压得极低:

  “查到了?”

  魏无斓沉吟片刻,看着手中的资料道:

  “那是辆黑车,不好查。”

  见展暮没出声,他继续道:

  “你给的线索太少了,既然对方这次没能得手,一定会有下一次,不如…”

  “闭嘴。”展暮不悦的眯起眼,眸中寒意正盛:“不会有下一次,我不认为这点小事能难倒你,这周以内我要知道答案。”话落,没等魏无斓做出反应,他便挂断电话。

  操!

  魏无斓怒得掀翻桌上的文件,这混蛋真当他是万能的了…

  沧蓝在睡梦中下意识的往身旁摸去,在触及冰冷的床面时,蓦然惊醒,她撑起身借着床头灯的亮光在屋内四处寻找:

  “叔…叔…”

  “我在这。”

  见到展暮的人,沧蓝急急的扑过去,小脑袋在他怀中乱蹭。

  “叔…”

  展暮摸了摸她的小肚子,她怀孕的时间尚短,小腹处并没有过于明显的隆起。

  “小蓝,告诉我,你到底看到了什么?”展暮突然捧着她的脸问,见她一副迷迷糊糊根本没听进去的模样,便狠下心,轻捏了下她的面颊,灯光下,沧蓝吃疼的嗷了一声,随即生气的拍打上他的胸膛,也有样学样的在那里重重的捏了一把。

  可惜他的肉实,她掐不进去。

  “告诉我,是谁?”在确定问题并不是出自他之后,他只能暗中揣测,难道是她在无意中得罪了谁,毕竟对方的目标明确,在路人所拍摄的视屏中,那辆货车确实是冲着她去的。

  沧蓝疑惑的抬眸,对着他摇了摇头。

  她单纯的脑袋根本无法理解他口中的说词。

  见他突然沉下来的脸色,她讨好的在他嘴上亲了亲:

  “叔…我乖,不气。”

  灯光幽暗,展暮凝注着怀中人澄澈的大眼,那是一双毫无心机,全心依赖着他的眼睛。

  沧蓝靠在他的胸前,嗅了嗅男人熟悉的体味,眼皮越来越重…

  他沉默的抱着她,力道又紧了几分,一只手在她后背上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拍,安抚着女孩入睡,然而在黑暗中,他的脸色却越发的凝重。

  同一时间里,沧忠时小心翼翼的从房里出来。

  周围不时有知了在叫,伴随着阴测测的冷风,他站在走廊上掏出电话。

  “是我。”

  “找到人了没有,我说过钱不是问题,事成之后少不了你的好处。”

  “对,行,你看着办,我还信不过你吗,你让他手脚干净一点…”

  乡里环境不好,沧忠时烦躁的往左脸甩去一巴掌,在昏黄的灯光下,手心粘着一团暗红色的鲜血,他嗤了一声挂上电话。

  看了眼顶上盘聚的蚊虫,听着那恼人的“嗡嗡”声,耳畔不禁回荡起沧蓝“咯咯”的笑声…

  “妈的!”沧忠时泄愤的踢掉脚边的石块,一双细小的眼中犹如粹了毒汁般隐隐射出寒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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