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鬼雄之梦

  云高天蓝,日暖气清,怎么看怎么感觉这都是普通的天然景致。

  可白云飞的罗盘还在不停的转,似乎在提醒他们,这地方并不普通。

  同时,白云飞自己也有一种感觉,或许是出于多年的工作经验,她总觉得这个地方有些不真实,但具体哪里不真实,她却说不上来。

  突然,白云飞想到了一个验证方法,她拿出手机拨打了冥北的电话。

  忙音,没有接通,手机右上角信号强度的位置,变成了一个灰色的叉,这是不是证明这地方并不是现实?

  可潘古随后的一句话又让白云飞迷茫了。

  “也许是山里没信号吧!”

  是啊,山里也可能没信号,可是这样一来,这个验证方法也就没效果了,那怎么才能证明这个地方不是现实呢?

  潘古始终认为是白云飞的罗盘坏了,虽然他自上次说过之后,就没再提了,可是无论是行动还是表情上,都在告诉白云飞,她的罗盘坏了。

  白云飞看着手里的罗盘,它真的坏了吗?不可能,这个跟了她二十几年的罗盘,不可能就这么轻易坏掉。

  一定是这个地方有古怪,她必须找到方法证明古怪在哪里。

  “白云飞!”

  这时,潘古的呼唤声,唤回了她的心神。

  “什么事?”

  白云飞下意识的开口,就听潘古接着说道:“我不是陪你来抓鬼的吗?现在鬼没抓到,就被甩出来了,我们是不是应该回那别墅去继续抓鬼啊?”

  对啊,回别墅,只要找得到别墅,就说明这里是现实,她也不用再纠结,更能就此解开她心中的疑虑。

  白云飞想到此,马上就往山下走,潘古连忙跟了上去。

  可是走了几步,白云飞却顿住了脚,紧跟在她身后的潘古差点撞到她。

  “你做什么,怎么突然停了下来?”

  潘古带着些埋怨,却见白云飞回头犹豫开口:“你知道该往哪边走吗?”

  “我怎么知道?”

  潘古说完后一愣,便和白云飞两个人面面相觑起来。

  别墅在哪?往哪走?他们好像都不知道,那还怎么回到那个别墅呢?

  纠结了好半天,潘古提议道:“要不然就先往山下走,总能遇到人,到时候再问,或者是走到手机有信号的地方,打个电话问一问。”

  “也好,那走吧!”

  白云飞欣然同意潘古的建议,两个人再次往山下走去。

  可走了许久,依旧是密林山野,一丁点人烟都没有见着,手机也一直没有信号,这让一直坚定罗盘坏了的潘古也动摇了,难道这里真的有什么古怪?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声枪响,白云飞和潘古互看了一眼,一同向着枪声发出来的地方跑去。

  当两人跑到那地方时,就见到一个人躺在血泊当中,而开枪射杀他的凶手却不见踪影。

  白云飞和潘古小心的靠过去,白云飞用手在那人鼻下试了试吼,然后对着潘古摇了摇头说:“迟了,人已经死了!”

  “光天化日,竟有人杀人害命,真是胆大妄为!”

  潘古眯了眯眼,观察四周情况,可惜那凶徒早已不见踪影。

  再回头看白云飞时,却见她蹲在尸体旁边,翻弄尸体的衣服。

  “你做什么呢?”

  潘古也跟着蹲下来,这时看到白云飞从尸体的上衣兜里拿出一个小本子。

  白云飞翻开那个小本子,潘古凑过头去看,只见上面写的不过是那人平时的所见所感。

  我们在北镇村的据点被鬼子发现了,幸亏陶家媳妇及时通知,我们小队才得以逃脱,可等我们第二日折返回来的时候,却发现北镇村被一场大火吞噬了,村里老少都死了,队长说等仗打完了,要把北镇村民所做的一切上报组织,要让全国人民都知道,北镇村村民在这场胜利当中,做出了多大的牺牲…

  今天,我们又被逼上了山,那些鬼子实在是太可恶了,兄弟们的亲人,好多都被他们杀了,我的亲人,也…

  队长把最后一块肉干给了我,我舍不得吃,把它藏在了口袋里,一会儿该我下山去探听消息了,如果我能活着回来,晚上就给自己加餐当做奖励…

  看到这里,白云飞又将手伸进了尸体的衣兜,从里面掏出一块黑了吧唧的肉干。

  潘古叹了口气,伸手将那人睁着的眼睛覆盖上。

  “唉,这肉干还在他口袋里,看他倒下的方向,似乎是往山上去,想来应该是探听完消息回来,可是没曾想,却死在了半路上。”

  说完却看到白云飞拿着本子的手在抖,潘古顿时紧张起来,问道:“白云飞你怎么了?”

  白云飞合上本子,随手将它扔在了地上,自嘲的说:“往我捉鬼降妖这么多年,要不是这本子,我还看不出哪里出了古怪,若被老妈知道我如此糊涂,恐怕要气的掀棺材板了!”

  潘古听她说这话,更是迷糊了,关切的看着白云飞问道:“白云飞,你怎么了,怎么还说起胡话了?”

  白云飞却站了起说:“好了,潘古,我们上山吧!”

  “啊?”

  潘古彻底被白云飞搞糊涂了。

  “不是下山吗?”潘古看了看那具尸体,接着说:“而且把他这么放着也不好,我们让他入土为安吧!”

  白云飞却摇了摇头,一边往山上走一边说:“他死了几十年了,也在这荒野中躺了几十年了,你现在埋他,又有何用?”

  潘古不信,眼前的尸体尚有温度,怎么可能死了几十年之久?

  “不可能,他…他不是刚刚才被打死吗?白云飞你不是也听到那声枪响了吗?”

  白云飞停下脚步,对还停在尸体旁的潘古说:“你把地上的本子捡起来。”

  潘古虽然疑惑不解,但还是按照白云飞说的捡起了本子。

  “翻开看看每一篇日记的日期。我提醒你一句,现在是2020年。”

  潘古随即翻开本子,发现日记左上角的日期都是1938年,接连翻了好几页,还是1938年。他不信邪,直接翻到了最后一页,虽然不是1938年了,却依旧是距今七十多年的1942年。

  “这…怎么可能?”

  潘古不敢置信,现在明明是2020年,这小本子上的日期怎么会是1942年的?

  最后一篇记录和他衣兜里的肉干,明显昭示着是同一件事情。

  可是,这怎么可能发生在1942年呢?这个人明明死在眼前,死亡日期应该是2020年啊,可日记里切切实实是死于1942年。

  这时,潘古听到白云飞对于这件事情的揣测。

  “罗盘之所以一直乱转,不是因为它坏了,而是想告诉我们,我们其实并没有脱离阴殿范围。我们不过是从一层阴殿进入了另一层罢了。”

  “另一层?白云飞,你是说我们还困在八卦两仪阵的幻化中?”

  对于白云飞这种说法,潘古不知该怎么相信,但眼前这个尸体的存在,却又让他不得不相信,也许他们真的进入了另一层阴殿,而这层阴殿会让时间错乱。

  但显然潘古在理解上出了偏差,阴殿并不是八卦两仪阵幻化的!为了让潘古理解,白云飞答应边走边说给他听。

  白云飞说八卦两仪阵最大的幻化就是以一化七,迷惑陷入其中的人或妖鬼。它没能力幻化出阴殿这种庞大的存在。

  现在有可能的情况是,八卦两仪阵造出来的阵法空间,被突然出现的阴殿所占据,让人误以为那些宫殿雕像都是阵法的力量。

  说起阴殿,就不得不提它形成的原因。阴殿一般都是因为怨气极深的阴宅被人间阳宅所压,阴阳之气互冲,阴气主导阳气,在阳宅之中形成阴宅的景象。

  多半这种景象和海市蜃楼一样,看得摸不得。但也有如同他们此番遇到的这种,因为怨气过重,形成了实体宫殿的,这种阴殿可能困住甚至杀死误入其中的人。

  白云飞又讲起,她探知地下的时候,发现了一个奇怪的墓室,新墓古椁这种搭配她从来没有看过,所以一时间也没觉察出有什么问题。

  直到这本日记出现,她才隐隐约约记起一个上古秘术中的有关描述,似乎和他们现在遇到的情况一样。

  双重阴殿,一重残杀,因墓椁而成,另一重绝杀,由墓主而生。

  形成第一重阴殿的条件必须是新墓古椁,或者是古墓新椁,这也就解释了地下墓室里为什么会出现古椁。

  双重阴殿,一般第一重是由阴宅而来的,对应形成宫殿模样。

  而第二重则因墓主而来,多是由墓主生前的一点记忆,形成特定类似梦境的地方,人一旦陷进去,就难以出来,除非能替墓主了却了死后执念。

  白云飞认为,现在他们所处的地方,应该就是墓主的某一段记忆,也是这个双重阴殿的第二重。

  这个双重阴殿,就白云飞看来,明显是有人故意为之,用新冢古椁特意制造出来的。

  至于为什么要在这里制造双重阴殿,白云飞不得而知,可她知道这种上古秘术除了用来害人,别无他用。

  她说如果能够出去,定要去问问那吴老板,到底得罪过什么人,那人要用这种阴毒的方式对付他。

  白云飞又提起棺椁尸骨上那九颗阴钉。

  制造双重阴殿,并不需要什么阴钉刺骨,那九颗阴钉的作用到底是什么,白云飞不知道,当然也不知道将它们钉在那里的是谁,可那些阴钉上的黑气,她觉得和黑门上的黑气一样。

  还说了黑门上如墨的黑气,以及它幻化的,吞噬掉第一重阴殿的漩涡,或许正是因为它的存在,才让第一重阴殿的效力有所减弱,但至于为什么,她还想不明白,也没有什么头绪证明这件事,只得将这些事情放在一边。

  潘古对于白云飞的解释存有疑惑,问道:“按你这么说,我们现在是在第二重阴殿当中,那墓主是谁?他又在哪里呢?”

  白云飞看了看山上说:“如果没猜错,墓主应该就在山上。凡是能以记忆够幻化出阴殿的鬼怪,等级皆为鬼雄之上。”

  潘古不解问道:“你何以这么确定?”

  白云飞解释道:“有句古话叫,鬼雄死,皆梦生。其实我刚刚没有解释形成第二重阴殿的条件,那就是墓主必须是鬼雄才行。”

  “鬼雄?什么人在死后能成为鬼雄?”

  白云飞一边继续往山上走一边解释。

  “生当为人杰,死亦为鬼雄!只有人杰死后,才可能成为鬼雄。而且还必须是带有很深执念的那种人杰。普通人的遗憾无外乎爱恨情仇,人杰的遗憾多为家国天下,大情大爱。他们若死不瞑目,就会在世间留下执念,执念难平会生怨,怨念积攒多了,就渐渐形成了以他们记忆为蓝本的梦境”。

  潘古大呼不可思议:“鬼会做梦已经够让人惊奇了,这梦境还能困住人,甚至杀人,真是前所未闻啊!”

  白云飞却不觉得有什么说道:“就你大惊小怪,梦也是一种境,虚境,幻境,真实境,大小世境,凡是境都能存在,都能容人,梦境自然也是一样的,困人,杀人又有何不可?”

  潘古一想,也确实是这样,只怪自己孤陋寡闻,常闻人说梦乃虚幻,但却没想过梦也是一种境,境便是代表着存在。

  既然梦境是存在的,而他们也被困在其中,现在并不是研究它到底存不存在的时候,而是该考虑怎么出去。

  “那我们现在怎样才能从他的梦境中出去呢?”

  白云飞说:“我不是说过吗,想出去首先就要找到他,陪他把梦做完,找到他的执念,如果找不到他的执念,我们恐怕就再也出不去了。”

  潘古大惊,问道:“啊?怎么会出不去?”

  白云飞叹了一口气说:“因为大部分鬼雄之梦,都是他死亡前最深刻的记忆。梦的结局是死,如果不在他死之前找到执念所在,一旦他死了,那梦中的所有人和物,自然都会消失,在现实中便是死了”。

  潘古听后顿时急了:“那我们还在等什么,快上山找他,别到时候人没找到,梦做完了,就糟了!”

  说着潘古就越过白云飞往前跑,白云飞拽住他问道:“你知道他是谁吗?万一遇到几个人在一起,你能分辨出谁是他吗?”

  潘古愕然:“那…那怎么办啊?”

  白云飞快走几步,超过了潘古说:“你跟在我身后,我告诉你谁是我们要找的人”。

  说完,两个人一同往山上爬,在路上,潘古再进一步了解了人杰后,便开始猜测起鬼雄可能的执念。

  “白云飞,你说这鬼雄的执念能不能是生死问题啊!会不会是他不想死,所以生出了执念。”

  白云飞点了点头道:“也有可能,但具体是不是,还得等找到他再说。”

  “我觉得吧,大概率是生死问题,你想啊,他…”

  潘古话说一半,嘴巴就被白云飞捂住了。

  白云飞竖起一指,在嘴前做了个“嘘”的手势,然后用眼神示意潘古看南边的山头。

  只见那山头上坐着几个人,不知在聊什么,看样子好像是在谋划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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