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到底谁是

  大家体验过,被枪口抵着脑袋的感觉吗?那冰冷的触感,硬邦邦的枪口,能让人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

  白云飞和潘古两人,此时就被枪抵着脑袋,他们不敢回头,也不敢有大动作,只能缓慢的举起双手,再缓慢的直起身子,脑袋后面的枪口也随着他们一点点抬高。

  他们被逼着往前走,直到走到那个山头脚下。

  山头上坐着的人,停止了讨论,纷纷跳下来,来到白云飞和潘古身旁,将他们两个围在了中间。

  直到这时,白云飞和潘古才看清楚,这些人都穿着浅灰色的旧军装,黑布鞋,扎着裤脚,一副战争年代的打扮。

  他们每个人的身上都脏兮兮的,看起来就像在野外摸爬滚打了好久的样子。大部分人手里都有枪,而且是那种木柄铁梭子的三八大盖。

  潘古和白云飞同时想到了什么,两个人相视一眼,不由得认定了心中的想法。

  潘古更是心急的小声问白云飞。

  “你说,他们当中谁才是鬼雄?”

  可话音刚落,潘古脑袋后面的枪口就怼了怼他。

  一道严厉的声音呵斥:“不许说话,再说话我就崩了你!”

  潘古只能禁言,瞥向白云飞,却见她对自己摇了摇头。

  没有吗?鬼雄没在这些人当中吗?

  这时,山头后面走出来一个人,长的贼眉鼠眼,瘦瘦小小的,拿着一把轮式手枪,上下审视着白云飞和潘古。

  用枪抵着潘古后脑的那人这时向他报告道:“刚哥,这俩人刚刚鬼鬼祟祟在树后面偷瞅,恐怕是鬼子派来的细作。”

  白云飞听他这么说,眉头顿时皱了起来,张口刚说了“我们不是…”四个字,就被身后拿枪抵着她的人呵止。

  “不许说话!”

  那贼眉鼠眼的刚哥一下子被白云飞吸引过去,注意到白云飞娇美面容后,顿时眼神一亮。

  这时,潘古身后那人又问道:“刚哥,他们两个要怎么处理啊?”

  刚哥收回落在白云飞身上的视线,清咳了咳,看着白云飞和潘古,问道:“你们是谁,从哪里来的?为什么要偷看我们开会?你们是不是鬼子派来的?”

  潘古看向白云飞,待白云飞回看向他时,他又用眼神示意白云飞并小声问:“白云飞,这些人的头,好像就是他啊,不会他就是鬼雄吧?这样子也太差强人意了!”

  白云飞纠结的都快咬破自己的嘴唇了,一边看着那个刚哥一边和潘古小声嘀咕:“这不可能啊,鬼雄好歹是个人杰,怎么可能会长成这副怂样?”

  刚哥问完话,却不见白云飞和潘古回话,反见着他们俩人嘀嘀咕咕不停,顿时大怒吼道:“你们两个嘀咕什么呢?我问你们话呢,听到没有!”

  潘古看向白云飞,等待她做出决定,却见白云飞突然上前一步,靠近了刚哥。

  谁都没有想到白云飞会有这样的举动,无论是用枪抵着她后脑的人,还是潘古和刚哥。

  白云飞近距离打量刚哥,心中越发觉得这个人不是鬼雄。

  难道说,鬼雄不在这群人当中?可这山上会有第二批人马吗?还是说在这个刚哥之上,还有别的管事人?毕竟鬼雄不会屈居于无能之辈。

  这么想着,白云飞又走近了一步,这惊的刚哥连忙后退,同时也举起了手里的枪。

  “你站住,不许动,不许再靠过来!”

  白云飞却置若罔闻,再次逼向刚哥,刚哥的枪口随即抵在了白云飞的额头上,白云飞因此皱了皱眉。

  “我说过不许靠过来,你再动,我可不管你是不是女人,我可是会开枪的!”

  刚哥声音颤抖,显然被白云飞的强势吓到了。

  白云飞头顶枪口,直视刚哥,锐利的眼神似乎能穿透他的内心。

  刚哥慌张不已,感觉自己口干舌燥。虽然他极力控制,但端着枪的手仍然止不住颤抖。

  “你……”

  刚哥刚开口说了个“你”字,就被白云飞抢言道:“你什么你,你算是什么东西?竟敢用枪指着我?叫你们老大出来见我!”

  刚哥一听这话,顿时怒了,把枪往前端了端,狠狠按在白云飞的额头上。

  “你别以为我不打女人,就敢在我面前耀武扬威,要是把我逼急了,女人我也一样会杀。”

  白云飞冷然一笑,迎着枪口再次逼近,惊的刚哥不得不后退。

  “那你开枪啊!看看我会不会眨下眼睛!”

  白云飞说完,就见刚哥握住枪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显然他的内心正在挣扎。

  潘古在后面看的那是一个冷汗直流,可白云飞背在身后的手,一直在对他打手势,他明白那是稍安勿躁的意思,所以他也只能在那里干着急。

  就在刚哥又一次勾动扳机,一只手却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把枪放下吧,小心走火伤着人。”

  一道浑厚却透着平和的声音从刚哥身后传来,刚哥马上回头道:“队长,他们不是好人,是鬼子派来的奸细啊!”

  这时白云飞的视线也落到了来人身上。

  发现对方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高眉深目,满脸的络腮胡子,胡子里面藏着一张薄唇。

  他的面目线条很是硬朗,虽然由于烈日的灼晒,皮肤变得呦黑,但这丝毫不影响他的气度,反而更添了几分气概。

  他提着一个铜锅铜杆的烟袋,穿着一件破旧的军装,样子和身上的衣服,很好的诠释了他是一名骁勇善战的军人形象。

  看到这个人的第一眼,白云飞的心中就出现了一个词,人杰!他应该就是自己要找的鬼雄。

  “好了,咱们这么多人,还怕他们跑了不成?把枪放下吧!”

  这个队长按下刚哥举着的手枪,又看向其他队友道:“你们也把枪放下。”

  所有人都放下了枪,潘古终于不用僵着脖子,他马上扭了扭僵硬的脖子,舒展了一下被制约许久的腰身。

  刚哥虽然有些不忿,但还是老老实实把枪插回腰间。

  卸去了剑拔弩张的气氛后,那队长看向白云飞,眼中露出赞赏的神色。

  “姑娘好胆色,面对枪口还能如此的,即便是男子也没几个能够做到,吴某实在是佩服啊!”

  白云飞笑着回道:“您过赞了,这根本不值一提。不过…你是他们的头吗?”

  吴爱国还没说话,旁边的刚哥就已经恼怒的吼道:“你什么意思啊!我们队长当然就是我们头啊!”

  白云飞听此,嘴角不禁勾了起来,吴爱国似笑非笑的看着白云飞说:“吴某不才,逢各位队友兄弟不弃,当了个小队长。刚刚听姑娘吵嚷着要见我?不知姑娘找在下有什么事情啊?”

  白云飞上下打量着吴爱国,越发觉得他就是鬼雄,不禁呢喃出声;“这样子应该就是鬼雄没错了,所以……”

  白云飞话刚说半句,就被潘古打断了,他将白云飞拉到身后,眼神示意她不要再说话,白云飞不明所以,却听吴爱国茫然问道:“鬼雄?可是在说我?”

  潘古连连摇头说:“哈哈哈,是您听错了,她是说您是英雄!”

  吴爱国露出狐疑表情:“真的?”

  旁边的刚哥却反驳道:“队长,我听的清楚,她明明说的是鬼雄。是不是兄弟们啊!”

  可大家有说鬼雄,又有说英雄的,一时间竟分不清到底是英雄还是鬼雄,最后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白云飞身上,她在潘古祈求的视线下,咬牙切齿的吐出了“英雄”两个字。

  潘古松了一口气,接着说道:“您看,她说的是英雄吧!她看您的样子像个英雄,所以想向您求助,其实我们迷路了,饿了好几天,希望你们能帮助我们,并且帮我们找到去城里的路!”

  拙劣的谎言,白云飞觉得潘古这个谎言实在是太拙劣了,在场的所有人,甚至连潘古自己都不可能相信这样的理由和借口吧。

  白云飞看向吴爱国,果然看到他狐疑的看着潘古和自己,其他人也是如此,显然大家并不相信这样的谎话。

  就在白云飞觉得应该再找借口重新组织语言的时候,吴爱国却突然摇头失笑。

  “真是这样的吗?可你们的衣着和样子,看起来并不像是迷路几天的样子啊。

  潘古这时意识到他们衣着的问题,他们的衣服和吴爱国等人的衣服相差很大,因为不是一个时代的,再加上布料的问题,他们的衣服看起来华丽昂贵的多。

  所以两个人横看竖看,也不象是迷路几天的样子。可是话已经说出去了,潘古只能硬着头皮再往下编。

  “我们确实两三天没有吃东西了,您别看我们看起来没什么,但实际上我们已经极度虚弱了,幸好遇到了你们,只求各位能帮帮我们两个。

  潘古诚恳的说完这段话,还装出一副虚弱的样子,身子晃晃悠悠的往后倒,白云飞嫌弃的推了一把,可是潘古就势却倒在了她的肩膀上,同时还小声的对白云飞说,让她也装出虚弱的样子。

  吴爱国等人眼神怪异的看着白云飞和潘古。这让白云飞有些无地自容,小声对他说:“行了你,别装了,人家都看出来了”。

  潘古只得站直了身子,尴尬的装作整理衣裳。

  白云飞清咳了一声,尽量平静的胡说八道:“其实我们是随戏班子来此地的,但休息的时候,戏班子把我们落下了,想求各位带个路下山”。

  吴爱国靠在山石上吸着他的铜烟袋,重新打量白云飞和潘古。

  “戏子吗?”

  一旁的刚哥焦急提醒:“队长,别信他们,他们在骗你呢!”

  吴爱国却扬扬手,让他不要说话,视线始终看着白云飞。

  白云飞硬着头皮点头道:“是的”。

  吴爱国把烟袋在山石上磕了磕,又问道:“可是你们这服装是哪幕剧的?我怎么没有什么印象?”

  白云飞确实不善于撒谎,一时间竟圆不出来,幸好潘古想到了,替她回答了这个问题。

  “我们是西方戏剧团的,演的都是外国戏”。

  “演洋戏的?”这让吴爱国有了些兴致,接着又给白云飞和潘古出了个难题:“那你们应该也会洋文吧”。

  潘古听吴爱国这么一说,顿时脑袋都大了,他马上回头向白云飞求救。白云飞却出声说:“演洋戏也可以不会说洋文吧,即使我会说,但你能听得懂吗?你要是不想帮我们就直说。何必在这里诸多刁难?”

  吴爱国听此,哈哈哈的笑了起来:“姑娘,你这个人还真有意思,求人不是应该低声下气嘛?怎么脾气这么大?”

  “那你是答应帮我们了?若是那样,我可以给您赔礼道歉,刚刚是我冲动了”。

  说着,白云飞双手抱拳,当真给吴爱国赔了个礼。

  吴爱国摇头失笑,拎着铜烟袋走近白云飞说:“你这样让我不答应都不行啊,你这人太有意思了。好,这个忙,我就帮了”。

  “队长,他们不能相信啊!他们…”

  旁边的刚哥还是不甘,刚喊出一句话,后面的话就爱国的眼神逼了回去。

  吴爱国不理会刚哥,转头接着对白云飞说:“不过你们的理由实在让我无法相信。所以要我帮你们,你们得先把身上的东西交出来,让我兄弟替你们保管,然后我再差人送你们下山,你们觉得如何?”

  白云飞和潘古对视一眼,对吴爱国点了点头。

  “好,不过我身上也没什么东西,就是这手机算贵重的,你们最好小心的拿着。

  吴爱国看到白云飞掏出来的手机,眼中虽然露出疑惑,却并没有开口向白云飞打听,只是示意站在他旁边的兄弟,来个人搜一下潘古和白云飞的身。

  一个面相不是太好的小个子男自告奋勇的跳了出来,他便是王三文。他一双鼠眼贼溜溜,色眯眯的盯着白云飞。

  见王三文要来搜白云飞的身,潘古连忙把白云飞拽到身后,站在那个小个子面前,怒视着她。

  王三文被人阻挡住,顿时怒指潘古质问:“你做什么?竟敢阻拦我?”

  潘古拍掉王三文指向他的手,沉声道:“把你的脏手拿开,你再敢指我一下试试,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刚刚抱着什么心思,你要是敢碰她一下,我现在就捏死你”。

  王三文被说中心事,陡然大怒:“你竟敢威胁我。”

  潘古转头看向吴爱国,语气不善道:“这就是你的手下吗?我现在觉得,找你们帮忙实在是大错特错”。

  吴爱国隐隐猜到发生了什么,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

  “文子,你做在什么?”

  王三文笃定吴爱国没看到他刚刚的表情,委屈的对吴爱国说:“队长,你别信他说的,他们就是不想被搜身,故意栽赃陷害!”

  说完,王三文还转头狠狠瞪了潘古一眼。背对着吴爱国,无声对潘古发狠。“你这是找死!”

  王三文说完,解下挎在肩膀上的枪,端在手中指向潘古。

  吴爱国按住王三文的肩膀,制止道:“文子,你给我住手!”

  这时,潘古已经怒气难忍,,眼中更是闪过一抹狠厉。他抬起一脚就踢掉了王三文的枪,然后伸手上前掐住了王三文的脖子,顺势就把他提了起来。

  吴爱国骇然的看着潘古,刚刚自己抓着王三文肩膀的力气可不小,这人竟然一下子就能把王三文抢走,他的力量和速度绝对比自己强上很多。

  王三文被潘古提着,涨红着脸挣扎,现场除了吴爱国和白云飞,以及没有枪的几个人,其他都紧张的端起了枪。

  王三文从喉咙里挤出声音。

  “放我,放我下来”。

  白云飞伸手搭在潘古的肩膀,平复潘古的怒气,劝他松手。

  “放他下来吧,要不然就被你捏死了”。

  吴爱国也开口道:“是啊,这位小兄弟,放了我弟兄吧,刚刚是他不对,我在这里给你道歉”。

  潘古视线转向旁边那些端着枪的人,吴爱国马上会意,对其他队友说:“你们都把枪给我放下!”

  那些人纷纷垂下了枪口,潘古手上的力气也松了下来,一把将王三文甩到了吴爱国身旁,王三文好一阵咳嗽才缓过劲来。

  吴爱国观看王三文脖子上的手印,有些惊讶的转头看潘古。

  “小兄弟,你这手劲儿可不小啊,我兄弟的脖子,差点儿就断了。”

  潘古冷哼一声说:“哼,你兄弟的人品实在是不怎么样,既然你们没有帮我们的意思,也请不要耍弄我们”。

  说完,潘古白云飞对说:“白云飞,我们走吧,他们根本就没有帮我们的意思”。

  刚哥这时候却再次拿出了手枪,对着白云飞和潘古道:“你以为你们是谁,想走就能走啊”。

  在场除了吴爱国王三文,其他有枪的人也再次端起了枪。

  然而潘古和白云飞却并没有理会他们,白云飞更是用行动表达了自己的态度,直接转身就往山下走。

  吴爱国这时候出声阻止白云飞和潘古。

  “两位请留步!”

  说完,吴爱国又转向他的兄弟们命令道:“你们把枪都给我放下!”

  潘古拉住白云飞,回头看向吴爱国,又听吴爱国接着说:“二位千万不要误会,我这些兄弟都是粗人,性子有些急躁,还请见谅啊!”

  潘古看了眼王三文和刚哥,语气不善的说:“恐怕不只是急躁吧,他们心里到底有着什么打算?相信你不会看不出来吧”。

  吴爱国看了眼王三文,心中有愧,对潘古说:“这位小兄弟说的是,以后我一定好好管教我的手下,既然我吴某答应了要送二位下山,自然不会食言的,不过二位如果决意要走,我吴某也绝不会拦。但想必二位也知道现在兵荒马乱,单独行动实在是不安全,如果有可能,吴某还是建议,由我们的人,送二位下山”。

  潘古没有说话,而是转头看向白云飞,两人视线交错间,有了共同的决定,本来就是为了接近这些人的,他们又怎么会轻易的离开呢?刚刚所做的一切不过是欲擒故纵罢了。

  白云飞将自己的手机抛给旁边的人。

  “不是要检查吗?查吧。不过我可警告你啊,如果给我弄坏了,我可不会放过你”。

  接到白云飞手机的男人一脸的懵逼,更是因为白云飞的态度怒上心头,潘古连忙在旁尴尬的解释。

  “各位抱歉啊,我这位同伴的脾气有点差,特别是每个月的这几天,所以大家有怪莫怪”。

  众人听此看向白云飞的目光变了变。旁边的吴爱国则笑得一脸高深莫测。

  白云飞的脸上不知何时也浮现出一抹微红,她趁势伸手到潘古的身后,在他的软肉上狠狠的拧了一把。

  顿时,潘古疼的眼泪险些流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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